現在官員寫文章的人很不少,有些的確出於對文學的迷戀,有些是要顯示政事之餘的風雅,有些則為著抒發和傾訴。這三種情況中,第一種把寫文章作為事業來幹,因為你總不能不理政事,一心作文,最後未必能把文學事業幹好;即使幹成了氣候,卻貽誤了正事,前程受了損失,所得遠難補償所失,這何必呢!第二種更糟,雖然穩把著官運,但寫文章時仍處處扮演著官員角色,結果既未獲得風雅,反遭許多非議,我覺得還不如不寫。強文祥屬於第三種。他對文學經常有所涉獵,但並未至於癡迷,隻是確實有許多體驗和真情實感要表達,不禁拿起筆來,訴諸文字,讀來倒不失為好文章。官員寫文章者,我最讚成的就是他這一種。
強文祥的人格氣質透出明澈的平民性。初識強文祥,並非因了政事,而是朋友間遊賞時的偶識。覺得他沒一點兒官中常有的習氣,心靈從不設防而是袒露著的,在他的言行中,無論對民情親情都真實而坦誠,說起秦腔或其他民間藝術時,還顯示出可愛的童心。他的散文的成功,其實根子正在這裏。為文無秘訣,能真即成功了一半,如缺乏真情真感,不管你如何用文才技巧支撐,在讀者眼裏也遮掩不住虛假,最後必為其所棄。強文祥寫親情,能掏出最深層的心情,如細雨潤物,每能動人。他的自況,不遮不藏,修辭立誠,使人共鳴。其寫景狀物,陳述事態,也能隨物賦形,抓取神髓,讀來讓人如睹實物,如臨其境。
搞文學總得有些先天的稟賦,強文祥大學雖學理工,但一直愛好文學,其實骨子裏是具備著一定的文學天賦的。他的敘述常常有某種自然的口語特征,而且夾雜著比附性的議論,這在一定程度上已形成自己的敘述風格。我覺得他有著較強的觀察力,也具備一定的文章感受力和文學表現力,他的散文如果以更高的文學標準要求,似還缺乏更強的文學棱角和私己個性,但已經是很可讀的作品了。多年的從政生涯肯定在人文觀念、思維習慣、表達方式諸方麵,都對文學表現造成或多或少的疏離。他即將退下來,離開了政務,行為和思想都將獲得更大的自由,一部分蟄伏的文學天賦也會滋長奔突起來,我相信老強在不長的年頭裏在文學方麵會有可喜的升華。
right2005年8月於西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