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簡夫《晉陶母剪發待賓》
誠信是立身之本,是無價之寶,在任何情況下,做人都不可失信。元代劇作家秦簡夫的《晉陶母剪發待賓》雜劇,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東晉時期,丹陽有個讀書人陶侃,早年喪父,家境貧寒,全靠母親湛氏替人家縫補漿洗養家糊口,供他上學。陶母教子甚嚴,要求陶侃以信義立身,刻苦攻讀。所以,陶侃在20歲上就已經文章滿腹,隻是時運未濟,依然是個落魄書生。陶母擔心兒子喪了誌氣,每天讓他早晨將100塊磚搬出屋外,晚上再搬進室內,以實踐孟子所說的“勞其筋骨,苦其心誌”,使他習慣勤苦,以期將來能擔負大任。
不久傳來消息,說朝廷為了搜羅民間人才,派學士範逵到各地尋訪,隻要是有才學、有道德的人,一經發現,立刻保奏入朝做官。因此,範逵所到之處,奉承巴結的人絡繹不絕,都想借助他作為雲梯,一步登天。這天,範逵來到丹陽,巡視府學,其他學生都宴請了範逵,唯有陶侃因家貧無力宴請。
為了自己的前程,陶侃不得不到富戶韓夫人的當鋪借貸。他在韓家寫下“信”、“錢”兩個字,要當五貫錢,日後贖取。韓夫人很奇怪,問陶侃:“這個‘信’字,有什麼重要?”陶侃正色道:“人無信不立,孔門弟子怎敢失信於人。”韓夫人是個有眼力的女人,丈夫去世後,她獨立經營門戶,創下偌大家業,膝下隻有一女,年方18,秀外慧中。她見陶侃以誠信立身,談吐不凡,料到將來必成大器,便有心將女兒許配於他。因此,不但借了五貫錢給陶侃,還要留他飲酒。陶侃記得母親的教誨,推辭不飲,隻是卻不過韓夫人的臉麵,勉強喝了三杯,道謝辭別回家。
陶侃麵帶酒色,一進家門,就被母親發現,遭到母親的嚴厲訓斥。無奈,陶侃隻得把去韓家當字之事告訴母親。陶母問他:“‘信’和‘錢’哪一個好?”陶侃道:“有錢方能成就事業,自然是‘錢’好。”陶母聞言大怒,罵兒子既飲酒、又失信,打了他一頓,最後讓他拿著剛當來的五貫錢加上利息,去韓夫人家把“信”字贖回,並告訴兒子,她自有辦法待客。
韓夫人得知陶母責令兒子贖回“信”字,十分敬佩。這天,她坐在自家當鋪裏,忽然看見一位老婦人手裏拿著一綹頭發沿街叫賣,這老婦人正是陶母湛氏。她一方麵要求陶侃以信為本,贖回“信”字,另一方麵也害怕無錢待客,耽誤了兒子的前程。因此,她將自己的頭發剪下,想賣些錢招待範逵。韓夫人問她要賣多少錢,為什麼要賣頭發。陶母說要賣五貫錢,得了錢好回家待客。韓夫人得知這就是陶侃的母親,她提出要倒貼嫁妝,把女兒許配給陶侃為妻。可陶母怕影響兒子的學業,不肯答應。韓夫人說明,不是立即成婚,隻是要陶母一個承諾,陶母這才答應下來。
陶侃請範逵赴宴。範逵早就聽說陶母教子有方,陶侃滿腹才華,也有心保舉他,於是欣然而至。正在賓主開懷暢飲之時,來了兩個專吃白食的無賴,纏著陶侃要酒肉吃。陶侃很為難,有心拒絕這兩個無賴,但是當著範逵的麵張不開口,可要招待他們,家裏的錢又不夠。這時,陶母卻胸有成竹,說來者都是客,叫兒子好生款待,自己有錢應付。陶侃追問錢的來曆,陶母隻得說出賣發的經過。兩個無賴不知底細,責怪陶侃不該為了待客而逼母親賣頭發,是個忤逆不孝之人,並在範逵麵前詆毀陶侃的為人。陶侃又羞又氣,百口莫辯,當場昏倒在地。陶母心痛欲裂,向範逵解釋此事與陶侃無關,是自己私下所為,為的是讓兒子取信於人。範逵深受感動,表示一定會保舉陶侃,讓他收拾行裝,馬上隨自己進京麵聖。陶母謝過範逵的舉薦之恩,又叮囑兒子得了官不能盲目自大,不得官也不能自暴自棄,不論得不得官,都要盡快回來,免得自己心中掛念。陶侃含淚領受,滿滿斟上一杯酒,請母親飲下,全當是母子餞別。可陶母不飲,說要留待日後兒子崢嶸發達時再飲慶功酒不遲。
到了京城,範逵把陶母教子、剪發待賓、陶侃信義等事一一向皇帝奏明。皇帝大喜,當即取陶侃為頭名狀元,封陶母為蓋國義烈夫人,並命範逵去丹陽表彰。韓夫人得知喜訊,命人牽羊擔酒,親自送往陶家,一來為陶家母子賀喜,二來要完了女兒的婚事。陶母信守諾言,答應舉辦婚事,而範逵則當了個現成的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