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舊日光影浮沉現(終章)(1 / 2)

兩年後。

韶麗二十歲。

如果要算朱飛還在世的話,他今年正巧二十二歲。

言析很少回到上海來了,除非是過春節的時候。同韶麗見麵的時候,也僅僅是伶仃地噓寒問暖一下,便起身走了。連桌案上新熱的茶水都還未涼盡,人已經就不在了。這是否要比書畫之中的客走茶涼來得更為蕭索呢。

她常常在他走後,站在窗前,落寞地看著他英姿挺拔伴著風聲離去的背影。言析不會轉過身子來發現,韶麗其實一直在,而韶麗卻總是自作多情地朝他明朗的身影揮揮手,就此別過。下一次的見麵,恐怕是要等到明年了罷。

冬天,蘇央要被製裁了。臨走前同韶麗說起過韶麗父母的死因。原來是被朱家不知道哪一代的糊塗官給誣陷了,他受了賄賂,所以父母被毒死的事情也沒有人來管。四處告官都不了了之,偏偏是他,反倒給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蘇央說出事實,本也無他意,不過是不願意白白讓韶麗什麼也不知曉了。她後悔呀。她後悔自己當初不應該為了榮華富貴而拋棄了自己安安穩穩的小日子。想來,也是很美妙的啊。一把破舊的老搖椅,手裏織著毛線,曬著太陽,閑來無事給小孩子講首詩歌,仿佛一刹那裏,幸福就與自己近在咫尺。

韶麗聽後,略微心裏起了波瀾。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啊,如今的朱府已是不堪再受打擊了。朱釉持家,不知曉未來究竟是會如何呢。再者說了,她愛的畢竟是朱飛,而且父母已然沒有辦法起死回生了。不如把這件事情掩埋在時光的秘密之處,豈不是兩全其美了。我也就當作從來沒有過這件事。

她對蘇央的死,也本就沒有過多感慨的。記不清是從何時開始,自己除了對自己本身的關懷之外,已是冷淡不堪了。她喜歡百樂門,那裏有數不完的紅裙子黑裙子小高跟,各種各樣的華美世界縱然隱隱約約展露出有種墮落的美麗,卻終究還是漂亮的。她無法釋懷。正如,她無法釋懷朱飛,是一樣的。

然後啊。然後。風夢就遠渡重洋,去了那個東瀛島國。在這樣戰亂的年代,他的她畢竟還好好的,所以才能夠義無反顧地原理這個平安的上海。他臨走前曾經與韶麗在街角的咖啡店見過一麵,他溫柔說,聽說日本的櫻花很漂亮,他此次前去,可惜的就是,沒有帶韶麗見那樣恍若隔世的美。

他走得也很輕鬆。他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帶的。白布衫,黑褲子,灰鞋子,二胡。真是感覺到了從前江湖的味道啊。英雄的寶刀,美人的玉簫。可是在那樣的傳說之下,誰又能夠不保證沒有血流成河的印記呢。正如同你我在青春年華裏所受過的傷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