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 矛盾的心
卻不能不羨慕，在那片高原之上，還有一群人，他們盡管生活簡樸，卻有著一顆我們企及不到的快樂和真心。
當你研究一個地區的風土人情，你會發現，那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比如說藏民。誰也不能否認，這是世界上最虔誠的地方之一。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百分之九十以上信奉佛教，他們誠心誠意地把一切供奉給佛祖，這一切，都如鬆讚幹布當時努力的那樣，讓佛教思想傳播到整個雪域。
事實上，這不是一件容易事，藏區廣袤無垠，很多地方氣候惡劣，人煙稀少。然而，即使是那樣，你也會看到白塔經幡的身影，這就意味著，曾經有傳經布道的人來過這裏，並且把佛教思想延續到這裏。
但是，眾所周知，佛教進入藏區的過程並不簡單。在之前，藏族人的原始宗教是苯教，接著，是蓮花生大師進入藏區後，打敗了苯教，並且使得佛教在藏區傳播。然而，到了朗達瑪時代，出現了很長一段的滅佛運動，所有的寺院被破壞，僧人必須還俗，不然隻有死去。在這種尖銳的衝突下，一個僧人冒死刺死了朗達瑪，才使得佛教重生。
而這，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佛教已經被破壞得千瘡百孔。接著，又有一位佛教大德阿底峽尊者從印度來到西藏阿裏，講法幾十年，最後圓寂在西藏。
從那之後，佛教在漸漸進入了中興時期。
或許就是因為這其間的變化，使得各種民俗、宗教、習慣都在藏族人的生活中形成了一定的影響。
比如，在藏傳佛教中，本來是沒有占卜、算命一生的，但從原始社會開始，藏族人都習慣以占卜來決定生活方式。在佛教傳播以前，主宰人們生活的，是強大的苯教信仰，並且在西藏高原各部族中極為盛行。它是一種多神崇拜。崇拜的對象包括日、月、星辰、山川、牛、羊、禽獸等，相信“萬物有靈”。
相信“萬物有靈”，這種觀念直到現在，還在藏區非常堅固。而且，一個地區、一個山神、一座雪山、一泊湖水，都是山神的化身或者靈魂居住地。這是藏族人不變的信仰。直插雲霄的雪山，深不見底的湖泊，捉摸不定的天氣，使得人類無法不敬畏。有人說，這是一種原始人類才有的崇拜，根源是無知。事實上，未必如此。有畏懼的心，才會有尊敬。不像現代人類，自認為掌握了最先進的科學知識，便玩弄大自然於股掌之中。結果怎樣，還不是承受著自然惡化的苦果？
後來，當佛教進入西藏，苯教的發展日漸衰落，但它畢竟曾經是西藏的本土宗教，所以，對人們的生活影響不可能消除。特別是它的一些教義還被佛教吸收進來，依然在生活中有著重要的位置，這些習慣在現在的藏族人生活中還有不少映現呢。
比如，有一次我和一個藏族朋友見麵，過了不久，她對我說，我就知道我們一定會成為朋友的。我笑問為什麼。她說，我們第一次見麵，正好在護法神殿外，這是多麼吉祥的地方啊。
我仔細回憶，還真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們的友誼和我們的見麵地點是否有著堅不可摧的關係，我還是要持保留意見的。
很多朋友去西藏時，會很緊張地問，是否有各種風俗習慣？之前，我覺得是小題大做，後來發現，這種謹慎還真的很有必要。因為，對於藏民來說，固有的生活習慣和信仰，使得這些小細節非常關鍵。
比方說，和對方交往中，不要打人家的肩膀和頭部。因為他們相信，肩膀和頭上都有護法神，你這一敲打，會把護法神打掉的。
喝茶的時候，給客人茶要雙手端碗,不能單手遞送。
客人離開的時候，不要馬上掃地。不然就有“掃地出門”之嫌。這是非常違背藏族人好客的本色的。
還有就是，不能在人背後吐唾沫，哪怕你是無意的，因為被吐的人會覺得非常晦氣。
還有，在牧區，或者是草原上，藏族人絕不會把骨頭扔進火裏，或者燒烤之類的，這裏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害怕會惹怒山神。因為當你燒烤的時候，會汙染空氣，山神呼吸不暢，就會很不開心。
我曾經問過貓，這是真的麼？他說，總之我是信的。
有一次，貓和母親去草原挖草藥，在那裏他們是非常注意這些細節的，即使要燒東西，也要進到自己的帳篷裏。但是，有這麼一個冒失鬼，也是一起來挖草藥的鄉人，居然拿著一隻大牛頭在外麵迫不及待地烤了起來。這一情形把周圍人嚇得發呆。結果，到了晚上，果然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激烈的炸雷幾乎要把土地炸裂。
所有人都躲在帳篷裏嚇得瑟瑟發抖，並不停地念誦經文。不過，對於這一切，貓媽媽還是非常欣慰的：這個山神脾氣還不是很壞，隻不過向我們表示了一下他的怒氣而已，並沒有讓我們全部去死啊。
但是，對於新一輩的藏族人，特別是認真研究佛法的這些人，他們對於一些古老的風俗習慣，有時候還是持否定態度的。
比如有不少老藏族人認為，人的日子裏有好有壞，壞的日子就不能出門，一定要在家裏念經。但一些年輕人卻認為，人的每一天都是好的，所不同的隻是個人的命運而已。
貓還和我談過一個他很苦惱的問題，那就是他的父母，乃至很多鄉親們崇拜佛法，但不見得真的懂佛法。而且，對於很多老年人來說，似乎也不打算在學習方麵繼續深究，而隻限於形式上的頂禮膜拜。
不過，不管怎樣，他也承認，至少，這幾百年來，佛教的某些思想，比如讓人們有一顆平靜的心，安於世，做善事的習慣已經深入人心。
與人為善，與萬物和諧相處，這是藏族人不變的法則。也正是因為如此，當我們都市人，當我們享受著最高級的物質生活，最先進的科技的時候，卻不能不羨慕，在那片高原之上，還有一群人，他們盡管生活簡樸，卻有著一顆我們企及不到的快樂和真心。這一生不止一生
如果在此時，你能夠放下一切恐懼與牽念，跟隨這束光而去，你就獲得了解脫了希望。這束光代表的，是你澄淨的，毫無雜念的本心，當你尋找到它的時候，也就是獲得解脫的時候。
人為什麼會死，死之後的我們會去哪裏？
茫茫雪地上，一個小喇嘛向老喇嘛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某一個晚上，一個僧人朋友發來這段視頻，名字大約是中陰教聞大法。一部非常形象的“死後”紀錄片。其實，很久以前，我就看過這部片子，隻覺得是震撼。但是隨後便忘記。
而這一次，是和貓一起看。
都說深夜是人心最回複自我的時刻。在這一時候，看到這部紀錄片，又是一番不同的感觸。
小喇嘛和老喇嘛要去村裏的一家念度亡經。這家剛剛死人了，一個正值盛年的人。在藏地，這是僧人們無可推卸的責任。隻要有人死去了，到寺院裏請求他們去超度。不管請到誰，都會義不容辭，絕不會像我們，用類似的托詞推掉：我很忙，我有點事。這在藏地是絕不會發生的。
即使有的人家十分困苦，沒有一分錢，或者根本沒有親人，寺院也會出人替死者辦理一切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