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了狠心就認命了,起初娘還反對,但知道她已有孕就不再攔她,就這樣她嫁給了昌澤,可她常常還在夢裏見到宏偉,他就在一所高等學府裏向她招手,拉著她走在城裏寬敞的大街上……
有時,她驚醒過來,還喃喃喊著他的名字。
昌澤娶了她像是撿了便宜,整個人脾氣都變了,俗話說的一點都沒錯,一個好媳婦可塑造一個好男人,昌澤沒日的勤快,發狠的賣力,體貼著她順著她,可就是喚不起她的一丁兒好感;
孩子滿月後,昌澤想纏她的身子,她就是死不讓。三個月前,昌澤就索性跟人外出遠門,打工去了。
黃昏降臨的時候,秋妹終於看見通往小鎮的路上再一次塵土飛揚,有一輛手扶拖拉機拐向了村裏,她認定宏偉一定在車上,前不久她從宏偉妹子的嘴裏打聽到他回程的訊息。
拖拉機在村口剛停穩,她用手撩了一把額前的劉海,喜孜孜地迎上去,從車上跳下來的是昌澤,卻不見宏偉的影子。
昌澤裹著一身窩囊的衣服見著她,激情一下子漾露出來,喜出望外,丟下行李,奔上來拉她手,她好機械,來不及躲閃和掙開,陡然她又覺得失態,飛紅了臉,更顯得秀色。
她忙著轉身撿著行李,昌澤興頭很足與同行的打招呼,對她說起他去打工賺錢道道:說是城裏有人開官賭魚蝦蛤蟹,幫工的惱了老板,一連故意開出蟹六回,路邊撿破爛的倒垃圾的補鞋的都賭到了錢,這些人中就有他。她卻一句話也沒說,靜靜地踏著昌澤的腳步回家。
回到家,有嬸娘來邀她,她才記得大隊演瓊戲,這是四英嶺下人家逢年的風俗,灶神爺生日,必然請戲班來唱大戲,為迎一年春計驅歹趕邪,各家各戶都要有人去看,沾沾喜神福氣。
昌澤說,他趕路身子乏,讓她去看,他在家裏帶孩子。
她匆匆梳洗過,身子覺得好清爽的,換上昌澤買回來的時尚衣服,就趕大隊戲場去。
戲場邊好熱鬧,台上尚未開演,台下卻是黑壓壓一片,秋妹來時沒有帶凳子,想找個地方呆,就在台戲邊巡遊,或許還逢上娘家人,撿一個座位。
她巡過戲台後時,忽然背後有人扯了一把,她轉頭,心一喜:是宏偉。他頭發留得很長,比中學時還長,幾乎披肩了,鼻梁上架著眼鏡,反光閃亮,更見書生氣,雖然身上裹著大衣,但整個人條還是顯得挺拔立秀。
她心一抖,宏偉就拉著她,她身不由己跟著他走。
走到一間小屋後麵,黑得見不著人臉,幹枯的草有齊腰高,宏偉拉著她手不放,他的手汗津津的好熱。她倒感覺自己的手好涼。
她問:“人那麼多,你還敢拉我——”
“都看戲了,沒人注意!”
“我聽妹子說,你常常去打聽我的消息,還說,有好幾天,你總去村頭等,我就知道你等的不是昌澤,是我。我剛回家,就聽說你看戲來,你在戲台轉時,我一直在你身後。”
“你膽大了,讀中學,你連拉我的手都不敢?”
“這有什麼呢?在師範裏,女的都很狂,跳舞都是女挑男的,我還怕什麼?”
“這可不是你的師範哩?”
宏偉將她拉近身邊,趁勢抱住她,火辣辣的嘴唇伸過來,她拚力扭過:“這……好髒呀!”
“外國人已習已為常,現在國內的電影電視都這麼演!”
“讀中學時,你咋不這麼說?”
“上中學時,隻知道死讀書,一心都想上大學。”
她像記起什麼,說:“上中學時,你知道我想著你?”
“不知道,我也不相信會有誰想起一個窮學生!”
“那一次,你說見到我,你心上就多一把勁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