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雪梅轉身要離開的功夫,樹後走出一位高個子老太太,瞪著一雙驚異的眼睛,操著韓語問道:你是金雪梅,對嗎?
老太太的臉緊繃著,麵皮雖然黑黝黝的,但氣質卻不俗,她焦急地等著金雪梅的回答。
金雪梅眨了眨眼睛,回道:我是金雪梅,大嬸,可是我不認識您呀!
老太太急步搶過來,扯著金雪梅的手,親呢地摸了摸她的臉蛋,淌著淚水說:“孩子,我是樸桂東的媽媽瑞希呀,你倆的坎坷遭遇,我在美國都知道了,就是我當初狠心地拋棄了桂東,我知道我無顏見你們,可桂東畢競是我的親生骨血。”她唉的一聲歎了口氣,“雪梅啊,我年紀大了,隻能來看桂東這一次,不過有你在這兒守著他,我就放心了。”
瑞希是個毒女人,小時候艾妍兒就這樣告訴過金雪梅。可是今天站在自己麵前的這位髦髦老者,金雪梅不但恨不起來,反而有了些許的親切感。她也攥緊了瑞希的手,驚疑地問道:大嬸,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好啦,你是專程從美國趕來看桂東哥的嗎?為什麼前幾年不來呢?
“是啊雪梅,你問的很好,去年在紐約的一次韓裔聚會上,偶然間我認識個韓國女人,她叫李貞淑,是她向我介紹了你倆愛情遭遇的故事,我的心似刀割般地疼,我想我爬也要爬到中國來,看兒子最後一眼,彌補我一生中最大的缺憾。孩子,當年我也是沒辦法啊,才……”
金雪梅突然睜大了眼睛,喊道:貞淑這人還活著?英浩為什麼說她跳海自殺了呢!你能告訴我她的手機號碼麼?我倆是好朋友,我還欠她一筆錢。
瑞希失望地搖了搖頭,說:“據說她手裏有一大筆錢,離婚的丈夫從韓國追殺到了美國,她每天都在逃亡的路上,怎麼會向我透露自己的手機號碼呢?”
金雪梅一下子明白過來,喃喃地說:“噢!貞淑,你棒極了,我在地球的這邊遙祝你,你終於成為了獨立的女人。”金雪梅說完,拉了瑞希一把,“走,到我家去,我爸爸媽媽見了你會高興的。”
瑞希沒有動身子,又用手撫了下金雪梅的臉蛋,鄭重地問道:孩子!我問你一句話,我可以把你當成我的兒媳嗎?
金雪梅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我就是你的兒媳婦。
“孩子,媽媽高興死了,能在我兒子墓前碰上你,這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替我問侯一聲你的爸爸媽媽,我還要趕飛機呢,這是我在紐約的住址和電話,你如果去了美國,一定去我家裏坐坐。”瑞希說完,遞給金雪梅一張名片,然後抬腿就走了。
金雪梅喊了聲:媽媽,請你等一下,桂東哥遺下的公司咋辦?
瑞希回了聲:那該是你的事,我沒資格接受他的遺產。說完拱進了一輛出租車子裏。
一年後,金雪梅去看望在美國讀研的女兒啟鳳,找到了瑞希家,原來瑞希一直無兒無女,僅靠微薄的退休金生活。她說她又見過貞淑一麵,還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瑞希告訴她在中國A城碰見過金雪梅,貞淑睜大了驚異的眼睛。道別時,對瑞希說0:隻要不死,我一定去中國見金雪梅。
三年後,金雪梅去美國參加啟鳳的婚禮。女婿是馬來西亞華裔,父輩就已經移居紐約。金雪梅又看見了兩鬢斑白的劉永煥,還有英俊倜儻的兒子啟龍。大洋彼岸,一家人團聚了,這個中的喜悅,個中的酸苦,令人哀惋慨歎,又唏噓不已。當然,這個場麵是沒有九妹的。
辦完了婚事,金雪梅又去了瑞希家,想再見見這位半世才認相識的婆婆。可是鄰居告訴她,老太太上個月已經離世了。
金雪梅一臉淒涼,輕聲歎了口。找到貞淑的線索自然也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