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華蓮池?
此時的華蓮池,周遭早就不見了當初慘烈的戰況,清幽寂靜。池中一點血色紅蓮,突兀地開在空蕩開闊的華蓮池中,池水幽深如凝碧,安靜肅穆,卻因著這一抹放肆的紅,而顯得綠水妖嬈。
九歌似乎對於自己的降生之地有著一種莫名的依賴,上一次不聲不響地跑到華蓮池睡了幾天幾夜,這一次更是拉著他來了這裏。離塵子看看九歌,又看看被拽住的衣袖——不是拽著整個衣袖,不是拉手,隻是拿著兩根手指小小地捏著一角衣袖。
他嘴角彎起,勾勒出一抹無奈。顯然,這個怪異的神,是不願觸碰他身上的任何一處,卻因著什麼,冥冥之中選定了他,死死跟隨,容不得他離開半步。
九歌放開他的袖子。認真地說:“笛。”
似乎料定了離塵子不會拒絕。她徑直轉身,神情專著地看著前方,一步一步走向華蓮池。綠水妖嬈,足踏之處不激起一絲漣漪!
離塵子席地而坐,閉眼執笛。手指微動,樂聲給他帶來一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整個華蓮池周邊的生物都在生長,茂盛而喧囂,甚至能聽到萬物有節奏的心跳。那種來源於生命最底處,噴薄湧動的力量嗬!
——
有飛蛾從遠處飛來,撲打著翅膀,一頭栽入火堆中,瞬間化為灰燼。
這便是命運嗎?即使是死亡,也要撲上去。沒有任何餘地的選擇。帝君皺皺眉,一彈指,在篝火上建了一個簡易的結界。
帝君將目光投向遠處點點抖動的篝火,漸漸幽深。
仙女和精靈們團團圍住了鳳王棲止,爭先恐後地獻上各自精心編製的禮物,滔滔不絕地表達著仰慕之情。
龍王和狐王都已經成婚;鬼王不是神界之人,隻是來賀的客人;因為法力大失而顯出了真身的饕餮被帝君封口一千年,自然也不在考慮之中。所以今晚隻有剛登上皇位沒多久,還沒有成婚的棲止。
棲止身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配件飾品,向來脾氣暴躁的他漲紅了臉,明顯地厭惡著這種被圍起來看的感覺,想要發怒,卻因著對方是一群法力低微的女性而一臉的無奈。
帝君的嘴角含著微不可見的笑,手指扣著酒杯有一下沒一下地擊打著節拍,一副醉心於樂曲的樣子。千年前,按照神諭的指示,他建立祭壇,在寒玉宮設下聚星陣,施法放入據說能看到人的過去與未來的寒影華邐鏡。且寒玉宮從不隨意地對外開放,地宮的每一個角落他都親自過目過。事後他也親自清洗了所有參與建立寒玉宮的精靈們的記憶。那一塊含有強大的能量的玉,究竟從何而來?
雖然九歌沉默寡言,性格古怪,但他相信她是不會隨意出手的,在這般沒有勝算的情況下。
是了,就是那一次,去不周山平定鳥怪畢方之亂,他離開了蒼梧之巔!那時的寒玉宮即將完成,他將工程托付給了饕餮。而饕餮卻擅離職守,語出不敬,和鳳凰一族發生了衝突。
帝君嘴角的笑意又逐漸深了一些,他漫不經心地放下酒杯,看是隨意地拂袖,暗裏卻探向袖中的那塊古怪的玉。
反反複複地觸摸著玉上的繁雜的花紋和裂痕,帝君端坐著,麵帶微笑,目光一一掠過在場的諸位神將,幽深否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