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昭雪快人心(1 / 3)

平反昭雪與總結表彰大會,定於1955年11月8日再東傑多卡石頭寺召開。

初冬的高原牧區,天高雲淡,紅日高照,牧草金黃,大地上凍,積雪不化,小溪結冰。滔滔黃河的水麵上漂浮著大大小小的冰塊,碰碰撞撞隨波逐流,當地人把它叫“麻副(也就是浮動的冰淩)。從夏季牧場遊動放牧到冬窩子(即冬季牧場)的東傑多卡石頭寺四周的綿羊像白雲浮動,犛牛似扁舟漂流,烈馬如雄鷹翱翔。牧民們的牛羊帳房分散撐在向陽山灣,帳房天窗冒出的炊煙隨風搖曳。牧羊姑娘的歌聲如同銀鈴般的傳向遠方,牧鞭響起,飛鳴的石塊打向調皮搗蛋的牛馬。

傳說東傑多卡石頭寺,在很久以前是一座規模很大的藏傳佛教喇嘛寺廟。殿堂、經樓、亭塔屋宇林立,四麵環山,山上長滿了茂密的蒼鬆翠柏,寺廟前一條小河,流水潺潺,寺廟周圍的溝壑小溪邊撐滿了牛毛帳房,居住著小商販和塔娃,僧侶眾多,香客不斷。每年藏曆六月初六盛會空前,朝拜磕等身專頭的,上布施許願還願的,出售和收購牧畜產品的,擺攤設點叫賣的,牧區特色風味小吃食的,出售和收購中草藥的,算命測字的,唱歌跳舞賽馬叼羊射箭摔跤的,應有盡有,熱鬧非凡,月餘不散。1952年解放後,縣政府利用六月六的廟會,搞成物資交流大會,還請來了省州文工團,電影隊、說唱團,體育表演對,使交流會更加紅火,成了牧區畜產品,土特產品、藥材的集散地。

不知何年何月的一場大火,燒毀了寺廟、燒毀了林木,隻剩下禿山荒嶺和一堆堆基石。後來又由於氣候的變化,這裏被人們遺忘了、冷落了,隻有少數老人在黃金季節到這裏,圍著一堆一堆的寺廟基石轉遊著,訴說著昔日的盛況,揀拾著可有經文的麻尼石。

為了在這裏召開平反昭雪總結表彰大會,幹部職工和附近的牧民們又忙碌了起來。在石頭寺中間一堆石頭最多、麵積最寬的廢墟上搭起一台中心會場,中心會場前麵左右和正麵,各搭了一個分會場。

消息傳開,不僅尕爾德縣的牧民和犛牛駝運隊、副業隊都來了,就連本州其他五個縣的牧民犛牛駝運隊、副業隊也來了。不到開會的前兩三天,東傑多卡石頭寺的廢墟周圍撐滿了各式各樣層層疊疊的帳房,不知是哪位威信最高、說話有人聽的智者,把幾十頂帳房指揮規劃成了“帳房街道化”。人們在各自的帳房前擺出了牛羊毛、牛羊皮、酥油、曲拉、人參果、鹿茸、麝香、冬蟲草、大黃、貝母、藏紅花,烤起了羊肉串,煮好了手抓肉,開起了小吃店、煙酒鋪、百貨門市部,唱起了拉伊牧歌,跳起了甩袖踢踏舞。人們爭相傳誦著:

“馬海元這個千刀萬剮的土匪頭子抓住了,我們要好好看看他是個啥模樣兒。隻要他一露麵,我非揍他幾下不可。這個驢日畜把我們尕科部落害慘哩!”

“白日皮這條老狼,聽說還是千戶王公大頭人哩!這個老雜毛作惡多端,罪惡滔天,仁曾、達爾吉是他殺的,關瑁的阿爸阿媽和木花(即丈夫)也是他弄死的,班瑪洛鄉長,俄日校長也是他拉下水的。我們倒要看看是他的腦殼硬還是金珠瑪米的子彈硬。”

“聽說仁曾的老婆喜爾措鬥得過群狼,打死了五個土匪,救過文縣長的命。同關瑁聯手活著了白日皮這條雪山虎。我們要看看這兩位女能人是個啥模樣。我非要去同她倆人握握手、說句話不可。”

“疑案真相大白了,仁曾、喜爾措的冤案澄清了,受牽連的雷書記等人也解脫了。製造冤案錯案的文縣長,尻子鬆了,無臉見人了,縣太爺的烏紗帽恐怕戴不住了。好開心囉。”

省州黨政軍派來了慰問團,演出隊和記者,西北大軍區也派了慰問團和蘭州戰友文工團。從十一月六日就沸騰起來了。冷冷清清的東傑多卡灘,現在是人如海,歌如潮。帳房中的酥油燈星星點點,戲台上的汽油燈光照夜空,鑼鼓喧天,管弦嘔啞,人聲鼎沸,簡直成了高原牧區的鬧市……

十一月八日上午十時,暖融融的紅太陽光照人寰,驅散了初冬的寒冷,人們身著節日盛裝,載歌載舞地湧向中心會場和四個分會場的台前,萬人大會快要開始了,歡聲笑語,鞭炮齊鳴。

紮西旺徐省長走在最前麵,緊接著是楊易舉,郭有根,俄仁宮,陪同著省州和西北大軍區的各位領導和首長,還有喜爾措、李漢陰、何平、尕布、才郎、卓瑪、年智、關瑁以及縣級機關部局科長和全體幹部職工家屬、學校師生、各縣代表隊,本縣各鄉代表隊,在夾道歡迎的掌聲中,步入會場,登上主席台。

中心會場的彩台上就坐的有:紮西旺徐、楊易舉、西北大軍區和省州各級領導和首長,還有喜爾措。

四個分會場的彩台上分別就坐的有:郭有根、俄仁宮,何平、才郎,尕布、卓瑪、年智,關瑁和各縣、鄉代表隊領導以及縣級機關部局科長。

縣民警中隊的十二名全副武裝的戰士,押解著索巴、馬海元、馬哈三、班瑪洛、益善喇嘛、沙瑪朗傑喇嘛,他們被五花大綁地站在主席台上麵接受公審公判。

班瑪洛同索巴站在主席台下受審判,倆人對視著,既尷尬又氣憤。特別是班瑪洛氣憤與悔恨交織著,他咬牙切齒地暗罵著索巴“你這個殺人的魔鬼害人的精,你斷送了我的前程、毀了我的一生。看來‘淫為萬惡首’的名言,在我身上證實了它的正確性。”索巴眼露凶光,幸災樂禍地嘲笑著班瑪洛“你今天跟我站在一起受審判,活該。誰叫你是個貪財好色之徒呢?我死有餘辜,你呢?”

班瑪洛扭頭向台上看來一眼關瑁,被關瑁那仇恨的目光嚇得低下了頭,懺悔著“關瑁,我對不起你,貢什旦是我打死的,我欠你的太多了。我不是人,我有罪,我該死。”

索巴也偷眼看了一下關瑁和喜爾措,不甘心的自己罵自己“我為什麼不殺了關瑁呢?就因為她美,才下不了手,我真混啦!我為啥沒鬥過喜爾措呢?大頭人敗在一個女奴的手下,太不可思議了。”

人群憤怒了,高喊著“打到馬海元,槍斃索巴!堅決鎮壓馬哈三和班瑪洛,嚴懲益善、沙瑪朗傑。”向馬海元衝了過來,被民警勸阻了。

縣法院院長站在中心會場主席台前的擴音喇叭跟前,簡述了索巴、馬海元的個六犯的惡行後宣布道“經州省兩級法院終審判決如下:

“索巴係西南大軍區和四川省通緝的要犯,押送回當地公審處決。沒收其全部財物;

馬海元、馬哈三就地鎮壓。沒收其全部財物;

班瑪洛開除黨籍、開除公職,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剝奪政治權利六年,送省勞動隊服刑;

益善喇嘛、沙瑪朗傑喇嘛判有期徒刑八年,剝奪政治權利五年,逐出寺門,永不得從事宗教活動。”

宣判結束,人群歡呼雀躍,高呼口號:

“堅決鎮壓反革命!為死難者報仇!為蒙冤者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