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7月1日至4日的尕爾德縣委第四次擴大會議快結束了。縣委書記楊易舉在會上作總結發言之前,心神不寧地再次詢問縣委辦公室主任何平“怎麼搞的?會議就要結束了,達爾吉、仁曾兩位同事還沒到會?派去查找的人回來了沒有?情況如何哇?”。他那清瘦的臉上青筋暴露,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來回走動著,手中的總結發言稿子捏皺了,心情沉重而又焦灼地用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視著在坐的張張熟悉臉龐,心急火燎的等待著辦公室負責人的回答。
到會的二十多位同誌一個個都在為達爾吉、仁曾沒有前來參見會議而提心吊膽並暗自猜測著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因為青藏高原的藏區,解放不久,馬步芳逃亡時派遣潛伏牧區的馬家軍匪幫尚未肅清,少數頭人和宗教上層人士在匪幫妖言惑眾的煽動下幹了些逆時而動的壞事,社會秩序很不安定。加上當時既不通公路又不通電話,牧區非常曠野遼闊,全憑馳馬送信、傳遞文件和犛牛運輸物資。鄉上的同誌們二十天左右才能看到二三十天以前的報紙。新聞成了曆史。交通閉塞到極點,工作、生活十分艱苦,真有茹毛飲血之感。
縣委辦公室主任何平聲音低沉的回著話“派出去的三路人馬剛剛趕回來,都說六天前達爾吉和仁曾倆位同誌已經離開文周鄉參加(擴大)會議來了,但沿途找尋不見蹤影,下落不明。”
楊易舉聽後,頭暈眼花地一屁股坐回他的位子上,許久沒有說話。何平及時送去一杯濃香的酥油奶茶,在楊易舉耳邊小聲說了句“玉仙大姐呌你喝下這碗酥油奶茶就會沉著冷靜下來的。”玉仙是楊易舉的老婆,在甘肅慶陽地區打遊擊時相識,負傷後在治傷護理中結的婚,她深知楊易舉有腦震蕩後遺症,一遇特大刺激會發呆的,隻有在酥油奶茶中加入鎮靜醒腦藥劑,服下去很快就會恢複正常,楊易舉喝完奶茶,神誌清醒後隻作了簡短的口頭總結:
“同誌們回來鄉上,連夜組織民兵,分成若幹小組,從尋找救援達爾吉、仁曾入手,在全縣範圍內掀起第三次剿匪的群眾運動。縣委、縣政府、公安局、民警中隊立即組建三至五個尋找救援小組,深入到縣上至文周鄉的兩條必經之路,沿途查找,兩天後在尕沙爾溝口與我會合,隨時保持聯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縣委的工作暫時由文柳生同誌主持。散會。”
何平將擬好的“關於尋找救援達爾吉、仁曾的緊急通知”文稿,遞給雷慶陽過目定稿。楊易舉瀏覽了一下文稿,緊皺雙眉,更顯得他那繃得像幹牛皮似的清瘦瓜子臉難看極了,與會同誌都為楊書記的不安而著急,共同的心理狀態是在為達爾吉、仁曾的安危擔心,唯獨文柳生這位剛從省級機關調來的不到兩個月的縣委副書記兼縣長的人,不以為然的操著中原口音說道“老楊,我看這樣做有點不中。傳達貫徹縣委(擴大)會議精神應放在第一位,很快掀起剿匪肅特新高潮,在整頓社會治安過程中尋找達爾吉和仁曾的下落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