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三聲響鏑淒厲悠長的聲音回蕩空中,將樂清河從沉思中驚醒。他抬起頭向衛恒看去,隻見衛恒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喜色。
“王爺,禁軍已經將九城控製,王爺還是趕快投降,朕依舊視王爺為我帝國忠良,如何?”衛恒臉上帶著一種極為真誠的顏色,看著樂清河沉聲說道。
沒有想到樂清河卻笑了,他突然間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無盡的輕鬆。那佝僂的腰突然間挺直,樂清河的神色顯得格外輕鬆,嗬嗬的笑道:“嗬嗬,沒有想到我樂清河一輩子自詡為帝王之才,卻比不過一個女子。顏威他們走的對了,他們找到了比樂清河更加值得效忠的主子,樂清河不怪他們!”說著,他盯著衛恒,沉笑一聲,“隻是皇上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就可以製服臣嗎?”
衛恒沒有回答,他疑惑的看著樂清河,竟然半天沒有開口。眼前的樂清河,和片刻之前的樂清河,截然如同兩人,此刻的他氣質飄逸,透出一種淡漠的出塵韻味。隨著那笑聲,一股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浩然氣場驟然間發出,瞬間充滿了整個大殿。那種氣機飄飄淡淡,輕逸無比,全無半點人間火氣……
“皇上,老臣知道你功力高絕,但是老臣卻希望能與皇上賭戰一場,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樂清河笑罷,輕聲的說道。
“賭戰?”衛恒看著樂清河,疑惑的問道。
“不錯,老臣若是勝了,依舊任憑皇上發落,隻求皇上放過以往跟隨老臣的文武大臣們。若是皇上勝了,老臣更無話可說,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聽到樂清河的話,衛恒的眼中驟然間閃爍出奇異的光芒,他看著樂清河,突然間笑了起來。修長如玉的大手胸前一禮,“衛恒應戰!”
……
樂清河沒有再開口,而是將手中的短刀輕輕的把玩,目光柔和無比,仿佛那手中的短刀如同情人一般。過了一會兒,他依舊低著頭,眼望著手中的斷頭,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輕聲說道:“當年老臣與太祖皇帝同門學藝之時,先師曾經告訴過老臣,說老臣一生困於情事,卻又妄求霸圖大業,終生都將困於情與權之間。他送我這把殘刃,希望老臣能有一日斷去一端,方能有成。可惜老臣這些年來困於權欲,情欲,竟把這斷情刀當成了殺人的武器,卻從來未曾再去想殘刃的另一端奧妙,直到今日,老臣方才明白,這世間之事,難有兩全。嗬嗬,如此簡單的道理,老臣到今日才明白,真是愧對殘刃……”
衛恒沒有打斷樂清河的話語,他隱約覺察到了樂清河話中的另一層含義,一時間竟也頗有體會。自語完畢,樂清河抬頭看著衛恒,輕聲說道:“皇上,今日老臣就以這殘刃來領教皇上多年前成就的上善歸真決,出劍吧!”
衛恒突然間笑了,那笑容顯得真摯自然,飄然不帶半點人間凡氣,“王爺,劍已在!”
樂清河的瞳孔驟然間收縮了,他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眼睛盯著衛恒,全然不理睬那丹陛之上秋水靈覺,輕聲的問道:“在何處?”
一時間,兩人的笑容仿佛融合了,竟分不清究竟是誰的笑容,都是那樣的飄逸,都是那樣的出塵……
“在王爺的心中!”衛恒輕聲的回答。
刹那間,樂清河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輕聲的說了句:“好!”
好字的餘音尚在殿中回繞,樂清河身形突進,手中的殘刃讓過了衛恒的身形,竟朝著衛恒身後三尺之處一刀劈出。
衛恒身形靜如山嶽,雙手驟然間胸前合十,如老僧入定一般的靜止不動。殘刃越過了衛恒的身體,卻如同活過來一般自具靈覺,繞了一個充滿美感,合乎天地自然之理的彎度,朝著衛恒的背心劈去。而他的身軀卻完全有短刀帶動,更顯出自然流暢,猶如鳥飛魚遊,渾然無暇……
這一刀全然大走武學常理,但是卻又顯得精妙絕倫。
但是衛恒卻沒有回頭,合十的雙手依舊靜止不動,待刀身即將及體,一手驟然如閃電般的伸出,手指伸縮變化,最後結成指刀,恰巧按在的殘刃的刀脊。
啵的一聲輕響,勁流從指刀交鋒之處卷出,卻有凝而不散,筆直的向兩人身側石柱激射而出。那勁流猶如神兵利刃,在石柱之上悄然掠過,無聲無息。石柱依舊如常,但是石柱之後的牆壁卻驟然轟然倒塌。
衛恒與樂清河兩人的身體都是微微一顫,同時向兩邊飛退。
衛恒飛落丹陛之上,依舊凝立原地,在他的身後,張敏安詳的躺在榻椅之上,寂靜不動。而樂清河的身形卻飛閃到了大殿門前,在他的身後,幽冥黑煞的殘枝斷臂赫然地上。
兩人才一交鋒,卻又回到了原處,目光相視,都不由得微微一笑。
“王爺,你我功力相若,若是拚死一鬥,卻不知何時才能分曉。不若這樣,朕就站在這裏,護著太後法身,若是有半點灰塵落在太後身上,朕敗!但是若是在一柱香內王爺不能攻上丹陛,則王爺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