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笑笑,探過身子去摸摸他的頭,“謝啦,小家夥。”
他也笑,我的勾玉明明貼在衣衫裏好好的,此刻卻莫名其妙的戳了出來。
那小妖怪一見這個,渾身一個哆嗦,急忙後退一步,連臉色也變了。
怎麼了這是?我看看那塊玉,沒啥攻擊力啊,怎麼就嚇成了這樣?
“怎麼了?”我又向前貼了一點兒,那孩子蒼白著臉色往後退,“沒,沒事,姐姐快走吧。”
“走?我還沒付錢呢。”我掏出錢遞給他,他伸長著胳膊接過去,好像我身上有病毒似的。
切,這是什麼事兒啊,被個小孩給嫌棄了!
我悶悶不樂地回了魔宮。
當晚,我把錦囊壓在枕下,心裏想著,會夢到什麼呢,該是哥哥吧,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啊。
接著便是入眠。
我處在一片豔紅的燈海裏,此時應是元宵,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到處一片歡騰。
我在那些說說笑笑的男女老少裏穿梭,我的心很慌亂,我不知我在找什麼,可我的感覺卻告訴我我在找東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到處都是人,連路都看不見,也找不到方向。那個東西不會等我的,我再找不到它,它就一定要走了!它一走,我就再也找不見它了!我不能讓它走,不能讓它走!我急了,我怒了,從頭到腳都是深入骨髓的無措。我開始推那些人,狠命推,玩命喊,可毫無效果,他們越擠越緊,擠得我的身體都動不了了,隻有腳尖點在地上。
我的嗓子都喊啞了,我一直在喊,“讓開,讓開,我要去找他,讓開!”
他是誰?我也不知道。
我的手在我身體四周亂推,我瘋了般想推開那些人,卻無濟於事,隻能任由他們喧嚷著將我吞沒。
我的額頭上開始出汗,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我的身體也開始發熱,這熱一直燒到腦子裏,好像要燒斷我的腦神經;我開始眩暈,身體各處都充斥著絕望。
我徒勞地掙紮著,心裏卻清醒地明白,我完了,我沒機會了,我要徹底失去他了。
就在我要沒入無盡的人流之時,不知從哪裏伸開的一隻大手,一把將我胡亂推搡的手捉住,收在掌裏。極冰冷的感覺,從指縫滲入,一直蔓延到全身各處。所有的慌亂都消失了,所有的燥火都被這股涼氣冰得消失殆盡。四周烏壓壓的人群開始變淡,令人燥煩的聲音也漸漸遠去,我的心仿若數日來浮在水麵的一塊石頭,此刻心事已了,便踏實地“噗通”一聲沉了底。
我緊緊的抓住這隻手,心裏開始忐忑,是誰,是誰,這是誰?
身後這隻手的主人用另一隻手擁住我,胸膛貼在我的脊背上,下巴在我的肩窩裏摩了摩,嗓音低沉道,“傾兒,本尊回來了。”
我嗅到了清淡的草木香…
我不敢動,四周起了輕飄飄的風,身後人的長發被撩起,飄到我臉側,與我的青絲糾纏。
我緊緊抓住那隻手,我怕我一放鬆,它就跟條魚似的溜走。
他在身後將我擁得更緊,手臂勒得我的身子都疼,他輕吻著我的脖頸,在我耳邊道,“傾兒,別怕,是本尊回來了。”
我緩緩轉過身,手撫上他的臉,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珠,心一下就靜了。我感受著手中真實的觸感,笑得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你舍不得我。”
“嗯。”他小心翼翼地吻我的額頭,仿若怕弄碎世上的一件珍寶,他深深地看著我道“本尊舍不得你。”
我哈哈笑著捏他的臉,卻被他捉住手,順勢帶到懷裏。
“我們結婚吧。”他撲在我耳邊的熱氣,讓我的腿帶著心有些發軟。
我的大腦有些懵,腦袋在他胸膛上靠著,狠命眨了眨眼。
他放開我,溫柔地看著著我的眸子問,“你想要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
“你…”我的心開始狂跳,一張老臉羞得通紅,我一把推開他,氣急敗壞道,“什麼西式中式?我答應嫁給你了嗎,真不要臉!”
“不選啊。”他邪魅地歪歪頭,“那為夫就替你做主了,西式中式都不要了,直接入洞房得了!”
“誰要和你直接入洞房啊!”我狠踹他一腳,梗著脖子衝他吼道,“中式西式我都要!”
“哈,好,都依你。”他笑著抱住我。
我們穿著大紅的喜服拜了天地,也用領帶配了婚紗在教父麵前宣誓,
總之,我們做完了一對戀人該做的一切:結婚,生子,甚至——白發蒼蒼。
很多年很多年之後的一天,我們一起躺在躺椅上曬太陽,陽光在我們的白發上快樂的跳躍。
真幸福啊,那種幸福到極致的疼痛,輕悄悄地蔓延過全身每一個毛孔。
真好,真好。
就這樣吧,永遠這樣吧,這一刻的幸福,我願拿所有去換。
我覺得安逸,身體每塊骨骼都變得酥軟,無端覺得累,我緩緩閉上眼。
一旁卻忽的跳出個人來,淩空一掌,便將那白胡子的顧子烏拍成了灰燼。我雖閉著眼,可這一切卻看得真真切切。
我心裏一驚,恍地睜開眼,跳了起來——竟是年輕的顧子烏!再看自己,也變回了年輕的模樣,可身體卻再也動不了。
“傾兒,夢該醒了!”他急急地喊我,“那小妖精想將你魘在夢裏,吸食了你的魔氣,你快自這裏出去,我早就死了,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