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天高雲淡、雁叫長空。
正午時分,寬敞平坦的大道上,三匹快馬爭相疾馳、蹄聲陣陣、呼嘯而來。
前方道邊隱隱出現一座涼亭,當先一名二十出頭的錦衣青年揚鞭笑道:“兩位師兄,跑得也乏了,咱們前麵歇歇腳去。”
另兩匹馬上各乘著的一名僧人,年紀均與那錦衣青年相仿。
不一會,已到了近前,三匹馬都放慢了速度。錦衣青年最是性急,早已一躍而下,鞭子一晃,直入涼亭。
亭中已坐了數人,錦衣青年方一踏入,頓時一驚,臉色不由大變。
數聲冷笑同時響起,那七、八人都站了起來,一個滿臉橫肉、相貌凶惡的矮胖子一步搶上,哼地一聲,叫道:“真他媽的冤家路窄啊,宋國威小朋友,咱可又見麵了。”
“嘿嘿、嘿嘿。”那叫宋國威的青年幹笑兩聲,抱拳拱手,說道:“羅六爺,好久不見,那個……那個,別來無恙啊。”
矮胖子仰麵打個哈哈,怪眼一翻,說道:“我羅老六做事爽爽快快。姓宋的,你也別跟我扯用不著的,今天既然撞到了,你就不必費心想怎麼逃跑了。給句話,是還錢呢,還是把小命留在這裏?”
說著,刷地抽出腰間單刀,氣勢洶洶地往前一逼。
宋國威臉色慘白,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全沒了剛才的勁頭。
跟在宋國威後麵的那名高個僧人見狀,眉頭一皺,低聲問道:“兄弟,這家夥什麼來頭?動刀動槍的想幹什麼啊?你和他有梁子?”
宋國威原本隻想著如何出其不意地疾速竄出,打馬而去,從此逃過一劫,忽然聽那僧人說話,心想自己早已今非昔比,有少林弟子做靠山,又怕這羅老六何來?
於是膽氣一壯,挺了挺胸,聲音也提高了。
“羅六爺,我宋國威可對你沒半分不敬啊,幹什麼這麼凶?我來介紹,這兩位都是少林高手。俗話說得好,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寺自古以來就是武林的泰山北鬥,這點大概你沒異議吧?兩位大師一名叫法洪,一名叫法能,武功高強、威震江湖,和在下那是過命的交情。——兩位師兄,這老哥呢是山東濟寧府赫赫有名羅老六,在濟寧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怕啊,嗬嗬,哈哈。”
“怎麼著,唬我啊?我羅老六什麼沒見過,把少林弟子抬出來,我就怕了啊?”
羅老六瞪著眼,提著刀,梗著脖子吼道。
話雖如此,但見那兩名少林僧體格彪悍、目光炯炯,聯想到少林威名,他也不由得暗生懼意。
“羅六爺,”這回輪到宋國威冷笑了,他眼看羅老六氣勢減弱,於是聲音愈發響亮,“我和兩位師兄同去河南嵩山,拜少林諸位高僧。六爺啊,失陪,失陪了。”
眼看他轉身要開溜,羅老六急了,喝道:“且慢。”伸手便抓了過去。
“做什麼?”那高個僧人法洪一步跨上,抬臂一格,低喝道:“想打架啊?和尚我奉陪。”
羅老六等人個個都配刀帶棍,卻為少林威名所懾,竟是無人敢上前動手。
羅老六氣得呼呼直喘,他不敢衝少林僧發作,指著宋國威大罵:“好小子,你敢賴我三千兩銀子,咱們決不算完,兔崽子,你等著。”
宋國威哼地一聲,眼珠亂轉,暗自尋思:我借了羅老六三十兩銀子,他媽的才幾個月,就要我還三千兩,扒我的皮也還不起啊。這事非了結不可,不然我可是死路一條。萬幸跟這兩和尚交了朋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姓羅的你既然這麼逼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今天無論如何也得把羅老六給除了。
主意已定,他拉一拉兩名僧人,低聲道:“走,咱們外邊說話。”
眼見三人走到道旁,羅老六心有不甘,拎著砍刀,上前兩步,站在亭邊,時而橫眉立目,時而咬牙切齒,不停地運勁蓄勢,就是不敢出手。
“兩位師兄。”宋國威瞟一眼羅老六,見他模樣嚇人,心中又慌了起來,壓低嗓門,說道:“這個羅老六,是山東濟寧府的大惡霸,開了十幾家賭場和妓院,一向欺男霸女、逼良為娼、魚肉百姓,不知道做了多少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