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染離開了未央,留下碎落的淚。多年後再回首,方知,那淚,已召示了最終的結局。-
夜離國。-
那是與未央國別樣的繁華。市列珠璣,戶營蘿綺競豪奢。-
羽遙王府,是了,到了。她想,他會為她洗盡一路風塵。-
羽林衛很快通傳出來。她見到了,那魂牽夢引的容顏。-
“雪染。”他喚。依舊是那般如夢似幻,溫潤如玉,眉目如畫。-
“夜。”雪染眼波流轉,訴說不盡相思。-
羽遙王府,於她,恰是人間仙境。那也有成樹成樹的梨花。隻是可惜,花落了,殘花鋪滿地。雪染拾了殘花,半點朱唇彎淺柔,幸福的美好。卻是驀然的,晶瑩墜落,浸入殘花蕊。雪染回首,依依淚眼,望向未央的方向。
“父王,原諒染兒的任性,染兒愧為未央公主,無顏再歸未央,父王珍重,染兒會很好的。”她是飛娥撲火的付出,背棄了子民,拋棄了國家。
那天,天近黃昏,餘輝灑滿地。你來到梨苑,抓著我的手就進了夜離皇宮。你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神色。那是識得你來,初次見你如此。發生了什麼,我,來不及問。來不及…
“父王。”欽安殿上,除卻見了那個與夜極至相似的夜離國君,還見到了父王。
我的父王,已是年華不複青春,卻不辭風塵辛勞,連日趕來了。這世上,最愛我的,從來就是父王。隻是,當我明白的時候,一切,已是惘然…,一切,已是惘然…
不知何時,雪染竟喜歡流淚。那些晶瑩,劃過白瓷般的臉狹,在金殿輝印下,閃爍奪目光芒。
“染兒,父王讓你受苦了。”慕容莫慈愛地拭了雪染的淚,臉上,是悔不當初的恨。他捧在手心,如是絕世璧般嗬護的小公主,哪能這蕃折騰!“染兒,父王和夜離王定下了婚約,隻要染兒高興,想要誰做駙馬父王都同意。”-
-“父王!”雪染笑了,如蘭似麝,點點晶瑩,似是亦洋溢了歡喜。
“夜…”雪染看著夜,清冽的眼眸,在淚的洗禮下,愈發地清麗了,綻放的光芒,勝是白玉明珠。
夜傾羽,他,也是看著雪染,卻沒有開口。緊凝的眉目,似是影了焦慮、不安,還有,還有,還有等候的執著。等候的執著…等候的執著…
在雪染下一刻就要擁抱夜傾羽的時候,沉默的人,突然,跪下。
他說:“夜傾羽已心愛之人,生生世世,死生相隨。還望未央國主成全,取消婚約。”
如雷轟頂,心,撕裂的痛。腦海浮沉,反反複複的盤繞著那句:“生生世世,死生不絕。”死生不絕…
這般美好,這般,美好…卻不屬於…
雪染立在大殿上,所有的驕傲與尊貴,頃刻間粉碎崩頹。
夜,這一生,除卻你,再也沒有人能讓我如此,一廂情願到無地與容。
死生不絕。
多麼好聽,多麼動人,卻不是說於我,不是,屬於我,從來,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