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悶不樂地回到家,連飯也沒有吃就睡了。父親擔心地溜到房間對我問長問短,但卻被我趕了出去。
清晨,在家中——
我站在門前,看著那個銅製門鎖,猶豫著要不要開。手機械地扶了上去,輕輕扭動。
麵前是光明的走廊,走廊的那頭是電梯。我痛苦地走出門,手也痛苦地拉緊門。
但是門卻紋絲不動。
再用力拉了拉。
門還是不動。
像是有什麼力量和我的力量互相抵消一樣。
我疑惑地向後望。
父親穿著一套波浪燙邊的米黃睡衣,倚在牆上,右腳疊在左腳前。右腳微彎,腳尖著地。他一手按在門上,一手拿著一朵貌似百合但花瓣卻是菊花的花。花放在鼻前。雙眼微合。
“邾邾。”父親開口了,開口的那一刻,他張開眼睛,深情地看著我。
我驚訝地張張口,頸後冒出冷汗。
我惶恐地吞了吞口水。
“人生是充滿波折的海洋,我們一定要戰勝大海,找到正確的方向。邾邾,我知道你昨天一定過得不盡如人意,所以父親我決定送上這一朵象征純潔的‘合菊’,祝福你今天能過得快快樂樂,毫無遺憾地過完……”
我的母親!這是祝福嗎?!這完完全全就是詛咒!
我憤怒地瞪了瞪父親,大力把門關上。
父親的聲音一下子被屏閉了,門微微振蕩。
空氣中也微微顫動著。
唉,糟透了,糟透了……
我看也沒有看區冪洛一眼,和平地過完一個早上,
終於來到午飯時間。
“葉厲邾同學,你去吃午飯嗎?”茹姚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說。
我點點頭,露出溫柔的笑容,說:“小姚,不用這麼拘謹,叫我邾邾就行。我的父親也是這麼叫我的。”
“邾邾!”
茹姚似乎很開心,笑著點點頭。
來到飯堂,我不得不感歎麵前這個富麗堂皇的地方居然會是飯堂。大門古色古香,窗是用彩色玻璃做成。近五米的天花板上,幾十支水晶燈吊下來,散發著淡淡的黃光。繡著瑞麗圖案的地毯一塵不染,桌椅都是極具弧線的最高設計。
但是一條人龍很不美觀地成為飯堂的楚河漢界。
打飯的人龍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到盡頭,而且還是喧嘩亂哄哄的一片。
我和茹姚開始排隊。
忽然,大門被人推開,帶來一股駭人的壓迫感,整個飯堂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飯堂門門口望去,我也木然地轉過頭。四周響起一片低低的竊語聲:
“那個男生笑得好好看哦!”
“當然,那可是現任的學生會會長!”
“聽說旁邊那個男生是全省第一名!”
“真的嗎?他也好帥哦!”
“還有還有,那個戴眼鏡的男生是學生會新聞係的部長。”
“那個男生長得好可愛!”
門口處的人流分成左右兩邊,騰出中間的地方。三個人毫無顧忌地走著。一見到三人,我不由得瞪大了眼。
“咦?那不是朱麗葉嗎?喂!朱麗葉!”三人中戴眼鏡的一個高高地擺著手,朝我大喊。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三人越走越近,最後停在我和茹姚後麵。
“你們好。”那個藍眼睛也在微笑的艾侖對我和茹姚說。
茹姚紅著臉拚命鞠躬,然後轉了過去。
區冪洛瞅了我一眼,沒有任何表情。
戴眼鏡的男生見我沒有說話,笑著說:“對不起,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初次見麵,我叫阮表浠。”
腦袋生鏽般地轉了轉,我勉強從齒間擠出幾個字:“我不是朱麗葉。”
阮表浠失望地歎了一口氣,說:“你不是朱麗葉那還有誰是朱麗葉呢。嘿,羅密歐,我說得對不對?”他用手撞了撞區冪洛的手臂。
區冪洛皺了皺眉,低聲說:“我不是羅密歐。”他盯著我,我也盯著他,此時此刻,我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艾侖笑了。阮表浠自覺沒趣,說:“真是不懂幽默的一對。”
隊伍很長,而且前進得很慢。時間在無聊中慢慢消逝,我忽然覺得,人生有太多的時間被浪費在無聊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