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這樣,從來都不在乎我的感受!”隨著文馨的哭喊,“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文馨白淨的臉頰上,霎時間五條通紅的指印顯現出來,“你,你動手打我?”文馨哽咽著,睜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委屈、氣憤的複雜情緒。
文馨一隻手捂著紅腫的腮幫,一隻手指著對麵的男人“你不是說過,不論我做錯什麼事,這輩子都不會動手打我嗎,你忘了你說過的話嗎?”文馨說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隨手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向對麵的男人扔了過去。
“嘭”空氣中的什麼被引爆了。“打你怎麼了,我今天就是打你了,你這種女人不打永遠不會聽話。老子今天就是要給你點顏色看看。”對麵的男人嘴裏吐著酒氣,不停的咒罵著,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五官都扭曲著,撲了上來。
眼前這個女人再不是他追求時夢寐以求的女神,而是這個世界上最醜陋的嘴臉,拳腳雨點般的落了下,“照顧你的感受……這樣照顧,你滿意吧……老子今天就好好照顧照顧你……”
“啊!……啊!……”文馨尖利又淒慘的哭喊聲在寂寞的夜空裏回蕩。不知過了多久,文馨的哭聲由大到小,再到嚶嚶啜泣,男人的叫罵聲也停了下來。男人打累了,最後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文馨,轉身進屋倒頭就睡了。
文馨還保持著被打倒在地時的姿勢,頭發蓬亂,眼角淤青,嘴角紅腫著,印著一團刺目的血跡,鼻血和嘴角的血跡已經混合在一起幹涸了。雪白的襯衣撕破了,上麵布滿了噴濺上的血汙,成了一團破花布,破爛皺巴的套在身上。
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文馨一滴眼淚也沒有,眼淚混著血漬都幹在了臉上,心裏卻一直在流著血,那個跟自己說過不論自己做錯什麼都不會對自己動手的男人,和剛才那個麵目猙獰的魔鬼是同一個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文馨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這麼長的時間她都在思考著這一個問題,他們是同一個人嗎?她想騙自己不是同一個人,可是自己也很清楚他們就是同一個人,每當她對自己確認他們是同一個人的時候,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心發出的脆響,那是心碎了的聲音。
就這樣不知道躺了多久,夜裏的天空已經黑得像化不開的墨,文馨想坐起來洗洗身上的血汙,可是她剛想動一下,卻發現全身都好痛,不用看也知道,身上一定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好不容易勉強著坐了起來,木然地看向床上躺著的男人,那個曾經對她說過會如何如何愛她的男人,那個曾經說過會一輩子保護她的男人,也是那個麵目猙獰的魔鬼,想著想著眼淚又流了下來。淚水流到嘴角的傷口,沙的一扯一扯的疼。離婚!文馨已經想好了她要和他離婚!想好了這些文馨拖著滿身的傷痛向浴室走去。
“嘩”蒸汽漸漸彌漫了整個浴室,文馨閉著雙眼,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衝刷自己的身體,熱水從頭頂一直流下,帶下一縷縷在撕扯中揪落的發絲,每經過一寸青紫的肌膚,心都被疼痛刺激的顫抖。
溫熱的水,流過文馨青腫的臉,混合著無聲的眼淚一直流到地上。熱水的衝刷讓文馨身體的疼痛稍稍有所減輕,卻不能減輕文馨心裏的傷痛。簡單的洗好,文馨小心的換上一套幹淨的睡衣,盡量不去觸碰身上的青紫。拖著疲憊的雙腿來到另一間臥室,關上門,關上燈,輕輕的躺下。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文馨都很小心,她心裏恐懼著,害怕有一點點響動就會吵醒睡在隔壁的魔鬼。
房間裏漆黑一片,文馨躺在床上,睜著眼睛,腦子裏像放電影一樣全都是她和他相識、相戀、相愛直至結婚的情景,每一個情景裏的他都那麼溫柔體貼;每一個情景裏的他都是笑眯眯的;每一個情景裏的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滿了愛惜;每一個場景裏文馨都輕輕的喊著“誌峰”,這是他的名字。
他高大的身軀曾是文馨安全的港灣,線條分明的五官,特別是那兩條粗粗黑黑的眉毛下那雙閃著明亮光芒的眼睛,無數次打動了文馨的芳心。可是情景突然一轉,闖入腦海的那個猙獰的麵孔,布滿血絲的雙眼,扭曲的五官,就像一個魔鬼,驟然吞噬了這一切的一切,想著想著文馨的意識漸漸沉入了深深的黑暗。
朦朧中文馨覺得床邊好像有一個“人”,這個“人”就站在自己的床邊看著自己,文馨知道自己又動不了了。這個“人”從文馨6歲時第一次出現,跟著文馨一起長大,每當文馨受了委屈,這個“人”都會出現,安慰或是開導文馨。“流淚沒有用,想離開就把握適當的時機,離開吧。”床邊的“人”對文馨說“要把握適當的時機……”這個“人”不停的說著這句話“要把握適當的時機……”文馨太疲憊了,終於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