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衛軒想了一陣之後,終於朝著自己的兩名錦衣衛屬下開口道:“你們二人即刻原路返回,將詔書安全地帶回館驛。不得有誤!”說罷,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懷裏的明黃色詔書卷軸,鄭重交給了兩人。
“諾!”兩名錦衣衛接過了詔書,答應一聲,但臉上卻還帶著猶豫之色,忍不住試著問道:“那,大人您……”
“此事事關重大,不可不察!我和小西櫻子繼續往東北方向去搜尋,你們返回館驛後如實回稟楊大人、沈大人與程百戶便可。告訴他們,議和大事不可耽擱,若我遲遲未歸……”
這一刻,唐衛軒稍稍頓了一下,忽然覺得今夜這一去,很可能是危機重重、九死一生,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決心已下,也就狠下了心來,幹脆做好最壞的打算,甚至順帶著說道:
“若我真的一去不回、渺無音訊,也就不用等我了!……記得歸國之後,轉告拙荊……”
說到這,唐衛軒原本想要不要一並將後事交待,但一來實在有些不太吉利,二者回想到獨守京城家中的李紋月,倘若真的自己萬一不幸有去無回、死於他鄉,也真的不知該帶些什麼遺言給她……
也許,無論是怎樣的話語,也難以讓李紋月獨自承受吧……
一瞬間,唐衛軒甚至又有些猶豫,既然已經找到了詔書,到底是否值得再跟著小西櫻子去隻身犯險……?!
正在猶豫之際,小西櫻子在一旁忍不住冷冷地催促道:“喂!你到底有完沒完?!又不是上刑場,要不要給你時間再寫封遺書?我可先走一步了!”說罷,便一扭頭,真的徑直朝著東北方向獨自上路了。
聽到小西櫻子的這番嘲諷,唐衛軒也不知為何,不僅沒有惱怒,心情反而不再像剛才那樣瞻前顧後了。
也是!自己畢竟是大明使團的侍衛領隊,任誰也不會輕易把自己怎麼樣,就算起了衝突,對方至少也會掂量一下輕重。就算再如何危險,至少也比當年真刀真槍的戰場安全得許多。這麼婆婆媽媽的,的確惹人笑話。
想到這裏,唐衛軒看著兩個目光中依然深感憂慮的屬下,幹脆笑了笑:“放心吧。唐某幾次死裏逃生,命硬得很。你們就安心快些回去吧!記住護好詔書!”
說罷,擺擺手,便轉身跟著小西櫻子一同沿著腳下的道路繼續朝東北方向趕去。
“大人多多保重……!”
兩個錦衣衛似乎也預感到了唐衛軒這一去,前方即將遇到的凶險,但也不好再勸阻,隻好拱手告辭、目送著唐衛軒與小西櫻子離去之後,也無奈地歎一聲氣,而後帶著詔書沿原路返回館驛去了。
……
此刻,寂靜的樹林中,夜色闌珊,隻剩唐衛軒和小西櫻子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快步走著,倒是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不過,走了一陣,小西櫻子似乎覺得太過沉悶,於是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唐將軍,我剛才的話,你也別見怪。作為道歉,我倒是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那個問題,為何我一定執意要往這東北方向來追。如何,唐將軍是否想知道其中緣由啊……?”
“哦?願聞其詳!”唐衛軒一聽這話,立刻來了興趣,自己的確也一直沒有搞清楚,小西櫻子當初那可疑卻又準確的判斷,究竟是如何得出的。
“實不相瞞,那屋簷上的血跡朝向哪裏,都不過是障眼法而已,根本沒有必要依據那血跡去判斷。因為即便是櫻子這樣比之望塵莫及的忍者,撤離之時,也會使些花招、掩藏住自己真正的撤退路線,何況是咱們追趕的黑衣人那樣的絕頂高手了!所以,無論血跡指向的是哪個方向,都不足為信……”
頓了頓後,小西櫻子深吸一口氣,看向東北方向的目光也變得深邃了一些:
“其實,我所依據的,是從另一個角度的推斷。從這個角度想的話,那黑衣忍者就基本不可能最終走向西南方向……”
“嗯?什麼角度?”唐衛軒興致越來越濃,禁不住進一步追問道。
“唐將軍,那黑衣人大腿中了一弩,即便體質再強、身手再好,長時間得不到醫治,也必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所以,無論施展什麼障眼法,他最終的目的,一定是盡快回到他的老巢、也就是指使其來盜取詔書的主人所在的地方。這也是他為何要冒險出手偷襲、搶奪我們的馬匹,以便加速趕回去療傷的原因。也就是說,真正的關鍵,應該是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究竟會是什麼人,才會派那樣的絕頂忍者高手潛入使團館驛、盜取詔書?想通了這點,那黑衣人撤退的方向,自然十拿九穩!”
說到此,見唐衛軒不斷頷首點頭,小西櫻子微微一笑,一板一眼地繼續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