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衛軒的本能反應是先握緊了腰間的刀柄,心中更是一陣驚訝,這倭國的忍者,怎麼這麼輕易地就潛入了明軍的營帳?!但是,表麵上,還是強裝鎮定,擺出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
不過,沈惟敬似乎毫無緊張之色,見唐衛軒和老周二人進來了,立刻笑嗬嗬地招呼道:
“衛軒來了?來,快坐。周將軍也是。正好,咱們一起商量商量。”
同時,又向麵前的小西櫻子示意著另一側的賓客位置,說道:“請坐。”
看來,在沈惟敬看來,也是完全把小西櫻子當作貴客了。
雖然沈惟敬是如此想的,但唐衛軒坐下來後,心中卻仍是有些忐忑不安。摸不清小西櫻子偷偷潛入,究竟是什麼目的。而坐在唐衛軒一側的老周,更是不停地在打量著麵前的這個蒙麵之人,一臉的警惕。
這時,與唐衛軒和老周麵對麵所坐的小西櫻子,率先開口道:“唐將軍,多日不見,氣色倒是不錯啊。”說著,也順便把自己臉上蒙的黑布放了下來,果然是小西櫻子。
唐衛軒心中早已有數,自然不是特別吃驚,拱拱手道:“彼此彼此。”
而這個時候,身邊的老周忽然猛地站了起來,一邊怒目圓睜地脫口而出道:“你……你不是那個……”想必也是在小西櫻子摘下麵布、又開口說話後,老周也終於認出了這個曾在碧蹄館之戰突圍之時見過的女忍者。於此同時,老周作勢就要拔出腰間的刀刃。
可那刀刃還沒來得及拔出,唐衛軒已經搶先一步,伸手攔住了老周正待拔出的刀柄,同時,沈惟敬也及時製止道:
“不得無禮!”
“她……她是……”老周愣了愣,本想說出這麵前女子乃是自己親眼見過的倭國忍者,提醒沈惟敬和唐衛軒務必注意。但轉頭看向沈惟敬和唐衛軒二人時,才從目光中剛剛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二人似乎早就知道麵前這女忍者的底細……
又見唐衛軒暗暗朝著自己搖了搖頭,老周鼻子裏無奈地噴了口氣,哼,也隻好悻悻地又坐了下來。雖然手已經鬆開了刀柄,那兩眼之中還是充滿了警惕的目光,緊緊盯著對麵的小西櫻子,謹防有變。
穩住了差點兒吃驚發作的老周,唐衛軒這才又轉向了沈惟敬,將談話轉向了正題,施禮問道:“不知沈大人召卑職前來,有何吩咐?”
沈惟敬卻沒急著說明,而是笑了笑,問道:“唐將軍,你應該還認識這位小西大人手下的首席忍者吧?當初我們在平壤城的練光亭之時,櫻子小姐也曾露過一手,當時,可讓沈某大開眼界啊。”
唐衛軒明白,沈惟敬指的應該是當初在練光亭與小西行長議和之時,這小西櫻子曾敏捷地出手,快如閃電般,擋下了砸向小西行長的紅色琵琶……隻不過,對唐衛軒來說,那已經是二人的第二次過麵了。當初,這小西櫻子悄悄潛伏在平壤大同館自己臥房的衣櫃中時,二人就已經短兵相接、交過手,更不用說之後碧蹄館之戰突圍時的那一幕了。而聽到沈惟敬提及“練光亭”三字時,唐衛軒回想到的,更多是桂月香自盡時的情景……所以,唐衛軒心中忍不住痛了一下,也沒有跟著附和,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確認識對方。
而對麵的小西櫻子,也隻是淡淡一笑,微微朝沈惟敬欠了下身,謙虛地說道:“當日的雕蟲小技,讓沈大人見笑了。”
“誒,這話未免過謙了。”沈惟敬似乎還意猶未盡,繼續向著唐衛軒和老周介紹道:“前不久在那漢城之中,有數千倭軍亂兵受奸人挑唆、圍攻館驛,妄圖加害本使。重圍之中,也是多虧了這位櫻子小姐,沈某才逃過一劫,否則,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