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河-13(1 / 2)

雖然回頭時提前一步發覺對方企圖的程本舉及時發出警告,提醒了唐衛軒,但是這衝上前的武士出手突然、又是用盡全力的正麵下劈,倉促之間,不僅無人可以及時趕上替唐衛軒襠下這一刀,而且就算唐衛軒從腰間舉刀迎上,也未必能在這勢大力沉的傾力一擊下逃得性命!

此刻,唐衛軒心中也是悔恨交加:無論這是否是長穀川的用意,自己都不該在這種時刻還如此放鬆警惕、掉以輕心!本以為已經順利通過了這最後一道關卡,但誰能料到,就在這最後一刻,竟被對手偷襲,即將喪命!

實在是失算!!

雖知道這一擊未必接得住,但唐衛軒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腰間的配刀,盡管心知希望渺茫,但也隻能賭一賭自己的運氣,看能否在這一刀下僥幸生還……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有一道銀白色的影子,在眾人的眼前猛地一閃,從唐衛軒的身後飛一般地一躍而出——

“嘶——”

隨著那道銀白色飛影的躍出,電光火石間,一聲戰馬的驚恐叫聲也隨之傳來。竟然是那名凶相武士的戰馬忽然受驚躍起,兩個前蹄瘋了一般地高高抬起,一下子就讓馬背上的凶相武士失去了重心。

“啊……”隨著一聲驚呼,唐衛軒尚未接到那致命的一刀,凶相武士反被自己受驚的戰馬直接甩下了馬背,應聲重重摔在了地上。而那匹戰馬竟然顧也不顧被摔下馬背的主人,急急掉頭以後,就沒命地甩開四蹄、受驚而逃。大概是受驚過度的緣故,很快,便消失在一旁的樹林之中,不見了蹤影……

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原本以為已經暫時相安無事的雙方騎兵,不禁個個倒吸一口冷氣、目瞪口呆。而就在眾錦衣衛剛剛經過的官道兩側樹林中,也一下子湧出了近百名埋伏許久的倭軍騎兵!

一時間,雙方再次劍拔弩張,箭在弦、刀出鞘,將雙方之間緊緊咫尺之距的空氣繃到幾欲斷裂。眼看,一場本已擦家而過的血戰,還是要不可避免地發生在這幸州德陽山山腳之下了。

而在雙方的眾人緊繃著神經、隨時準備展開廝殺之際,剛剛逃過一劫的唐衛軒,這才終於看清,方才救下自己的那道銀白色飛影的真麵目:原來,那是一直在自己身後行軍袋中打盹的春山……關鍵時刻,一躍而出,直撲向了對方的坐騎!

而此時一臉凶悍表情、豎起尖耳朵的春山,不僅尖牙利齒盡皆呲出,前爪之上,還沾有絲絲血跡。想必一定是剛才撲向那匹已經逃走的戰馬之時,留下來的對方的血跡。

唐衛軒這才恍然大悟,春山這種豐山犬,本就尾似鐮刀、尖耳長嘴、生性慓悍,本就長得十分像狼,再加上突然出擊,狠狠抓傷了對手。也難怪那匹受驚的戰馬,瘋了一般,不要命地甩落了背上的武士,掉頭就逃……

回想當初,剛剛把春山帶到馬背上隨軍出征之時,不少明軍的戰馬也是受驚不小,直到慢慢適應了,才漸漸習慣了這個小“狼”的存在。即便這樣,大概是天性使然,即便是習慣了春山的明軍戰馬,隻要有機會,也會本能地盡量躲得遠一些才安心……

正是因為如此,如今,麵對著眼露凶光、呲著尖牙、隨時準備撲向下一個獵物的春山,倭軍的戰馬也是個個露出驚懼之色,連連止不住想要後退,或許,不僅僅是春山身上散發出的獸類的體味,即便味道不大,對於眾多馬匹,也是極其強烈的危險信號,春山可怖的凶悍樣子以及剛才那一次迅猛的出擊,也讓其他倭軍戰馬心有餘悸。所以,雖然在馬背上主人們的強行控製下還能勉強麵對,但恐怕一旦春山發動下一輪的攻擊,也會立刻什麼也顧不上地掉頭受驚而逃……

就在這戰鬥一觸即發、萬分危急之時,唐衛軒還是強自保持了鎮定。雖然從來時的官道兩側衝出的一百餘倭軍騎兵,使得原本勢均力敵的均衡態勢發生了傾斜,不過,唐衛軒還是有些不解:如果對方真的有意強行阻攔,又為何不提前一步出手,那樣豈不更有勝算?

如今,錦衣衛們已經進入了包圍圈,就算此時發起攻擊,絕大多數明軍騎兵隻要稍一加速,立刻就能衝上幸州山城,擺脫倭軍的追擊。倭軍這樣做,明顯很不劃算。難不成,方才那一臉凶相的武士的魯莽舉動,並不是長穀川的本意……?

想到這裏,唐衛軒定了定神,先喝令手下將士保持鎮定,靜觀其變。

果然,長穀川也是一臉的驚訝,甚至對於凶相武士的擅自行動還有些惱怒,一邊喝令著倭軍騎兵們保持陣型,不要輕起戰端,一邊派出兩個手下,一左一右把摔倒在地的那個武士架了起來,陰著臉,直接將其帶到了陣後。

不過,剛才的突發事件,已經讓雙方剛剛才建立起來的脆弱信任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兩軍將士互相充滿殺氣地彼此盯著對方,雖然因為主將的喝令不便主動攻擊,但是誰也不願意先一步後撤、落在了下風。人數上占有優勢的倭軍就更是如此,不少人都有些躍躍欲試,流露出趁勢掩殺明軍一番的凶狠目光,隨時都可能有人會效仿剛才的凶相武士,搶先發動進攻,足可以將近在咫尺的這個明軍軍官——唐衛軒,在一刹那萬箭穿心、直接擊斃。隻是,顧慮到長穀川的位置也太靠前,亂戰之中,也極有可能死於非命,而且長穀川始終沒有下令進攻,所以,雙方的弓箭手們也隻能個個緊緊繃住手中的弓弦,額頭留下一滴滴冷汗,遲疑著究竟何時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