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唐衛軒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想從頭講一下當初是如何在碧蹄館附近的密林裏,繳獲的這枚十字劍。畢竟,以李如鬆的智慧,應該不會隻憑這小小的一支十字劍,就斷定自己的通敵之罪。
可是,話剛到嘴邊,李如柏便已經開口打斷道:
“你想說這是碧蹄館附近的密林中,從倭軍忍者手裏繳獲的。對吧?”
唐衛軒沒有想到,李如柏居然連這個都知曉,便點頭答道:
“正是。”
誰知,李如柏還有下文:
“我們當然不會隻憑你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十字劍而斷定你的通敵之罪。不過,這枚十字劍,就是你私放的那個倭國女忍者——也就是這兩枚十字劍上刻的名字——小西櫻子的,對不對?”
聽到李如柏刻意強調的“私放”二字,唐衛軒越發覺得難以辯白,正開始有些心慌之際,李如柏又繼續說道:
“這小西櫻子,似乎也是倭軍第一軍團主將小西行長麾下的首席忍者首領。據說身手不錯,曾在關鍵時刻,轉瞬之間,便為小西行長擋住了迎麵砸來的琵琶。如此重要之人,為何不抓回來,而在戰場之上,私自放走?!”
說到此處,麵對著聲色俱厲的李如柏,和周圍人充滿警惕地敵視目光,唐衛軒也一時亂了陣腳,有些不知該如何應答了,而李如柏卻也沒有停下來聽唐衛軒搪塞的意思,繼續說道:
“你敢說,當初在去平壤議和時,和其沒有私下接觸過?戰場之上,為何私放重要的敵軍重要的忍者首領?今天大帥遇刺,這些忍者居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提督府,可否是你與之勾結,暗自帶的路?!至今這小西櫻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是否是你將其窩藏起來了?!”
李如柏一連串咄咄逼人的質問,唐衛軒隻覺得難以置信,一時語塞。沒有想到,連勾結倭寇、帶路來提督府刺探情報、並窩藏敵國細作的罪名,也被一並扣在了自己的頭上……
自己從未背叛過大明,這點唐衛軒再也清楚不過。而讓唐衛軒一時無法理解的是,李如柏他們為何會了解地那麼清楚。就如同當年剛剛從跟隨著沈惟敬從平壤返回義州時,李如鬆就已經早一步了解到了平壤城裏發生的事情。如今似乎又是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一般,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事情,自己甚至和韓千戶都沒有提及過。難道……
一想到韓千戶,唐衛軒忽然想起了當年自平壤城返回義州後,韓千戶曾獨自暗暗說過的那句話:“他媽的,怎麼又被東廠搶了先?!”
難不成,這次也是一樣未能逃過東廠的眼睛?!怪不得,李如鬆、李如柏可以知道的如此詳細,背後一定是東廠在不斷提供著情報。
東廠……唐衛軒如今更能切身感受到這個無影無蹤卻又無處不在的組織的可怖。
自己彙報的,東廠可以早一步知會李如鬆;自己不知道、沒有注意到的,東廠事無巨細,查無遺漏,就如同當年平壤城內倭軍缺少冬裝的情況;而自己想要隱瞞的,比如私放小西櫻子那件事,沒想到依然還是在東廠的掌握之中……
一時間,唐衛軒簡直有些頭暈目眩,甚至來不及再為自己作任何的辯解。
而唐衛軒沉默不語、啞口無言的這一幕,更讓廳內的眾人感覺,這名大明的叛徒如今已經敗露了行跡,因而無話可說、也無言以對了。
見此,李如柏看了眼李如鬆,然後一揮手,隨即過來了兩名侍衛,架起了唐衛軒。
“押入死牢!”李如柏一聲令下,唐衛軒立即感到脖頸後麵被猛地一擊,隨後眼前一黑,意識頓時一片模糊,而後便逐漸徹底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