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3 / 3)

楊小翼覺得陳主任真的管得太寬了。可能是對陳主任的不滿積累得太多,積累的時間又太久,那次楊小翼突然爆發了。楊小翼說:

“這不是工作上的事,這事不用你管,我又不是你的女兒,為什麼你要指手畫腳?”

陳主任聽了非常震驚了,站在那兒都懵住了。一定沒有人這樣同她說話的。一會兒,她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氣呼呼地走了。

看著陳主任走遠,楊小翼非常懊悔。不管怎麼說,陳主任待她是不錯的,雖要批評她,但真的是把她當女兒看待的。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楊小翼收不回來了。

伍思岷保持著每天洗冷水澡的習慣。這件事,楊小翼真的非常佩服,一個人幾十年如一日地做同一件事是多麼不容易,況且這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是一件要在寒冷的冬天承受冷水刺激的事,想想都讓人覺得可怕。

楊小翼還是和劉世軍保持著通信。楊小翼把這段日子身邊發生的事,包括和陳主任之間的不愉快,都事無巨細向劉世軍訴說了。當然她和伍思岷的戀愛是主要內容。那段日子,生活中雖然不免有煩惱,但楊小翼的信是輕快而飛揚的。這樣的通信很好,因為劉世軍的存在,楊小翼覺得眼前的幸福是被人看見的。當然,在說自己和伍思岷的情感時,她是盡量低調的,不露聲色的。

有一個星期天,楊小翼和伍思岷相約爬山,伍思岷突然和她聊起永城的事。

“在永城的時候,我記得你整天和米豔豔在一起。那個丫頭瘋瘋癲癲的,人很漂亮。”

楊小翼開玩笑說:“怎麼,你還記得米豔豔?人家早嫁給劉世軍了。”

伍思岷很嚴肅地看了看楊小翼,說:“我知道劉世軍一直喜歡你,在永城時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對伍思岷突然提這事,楊小翼有些吃驚。因為剛剛收到劉世軍的信,她的心也有些虛,臉紅了。她說:

“你說什麼啊,他一直把我當小妹。”

伍思岷說:“可你們根本就不是兄妹。他喜歡你,對吧?”

“我不知道。怎麼,你吃醋了?”

“我吃什麼醋。”伍思岷不屑道。

一會兒,伍思岷又說:“那時候,你整天同劉世軍玩,你們倆還躲在天一塔的閣樓裏,學校裏都傳你們好上了。不過,我不相信,我還是給你寫了那封信。誰知道那封信讓劉世軍吃醋了……”

這是楊小翼第一次聽到關於她和劉世軍的傳言。還說什麼“好上了”,她聽來覺得很別扭,如鯁在喉。她有點生氣了,她說:

“你們這些人怎麼這樣嚼舌頭,真氣人,我和劉世軍什麼事也沒有,我不可能和他好,我那時候老是欺負他。”

伍思岷低頭沉默。楊小翼不知他此刻在想什麼,他是不是信她的話。伍思岷有時候令人捉摸不透。楊小翼想,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城府”吧。楊小翼找出了伍思岷的規律,他心裏有疑慮的話,一般不會馬上顯露出來,要過上很長一段日子才會裝做不經意地說起來。

“你猜我在永城最佩服的人是誰?”伍思岷問。

“總不會是劉世軍吧?”

“怎麼會是他。是他爹,劉書記。劉書記雖說把我們家貶到廣安,但他辦事有原則,幹什麼事兒都沒私心,天下為公,蒼生為念。我佩服。”

這些話楊小翼愛聽,她也是這麼認為的。她這時才意識到伍思岷有些行為是學劉伯伯的。這讓她覺得好玩。

“你再猜我在永城時最看不慣的人是誰?”

“劉世軍。”這回楊小翼答得很幹脆,很篤定。

“你幹嘛老提劉世軍?他算什麼,我要看不慣?”伍思岷不滿地看了楊小翼一眼,“是吳副書記,記得嗎,是個胖子,就是劉書記的副手。此人裝腔作勢,動不動訓斥人,可他究竟有什麼水平?我爹說他最喜歡幹的事就是去劇團找女演員。還不止這些,他還任人唯親,到處安插親信,腐敗得不得了。這樣的人混進共產黨內,真是悲哀。廣安也有這樣的人,如果我有機會就要揭發他們,一個都不放過。”

楊小翼知道吳副書記。吳副書記對她還是很客氣的,她記得小時候她在劉家玩,他見到她,喜歡抱抱她,別的並無太深的印象。楊小翼對伍思岷的正義感是欣賞的,剛才的不快被近乎崇拜的情感所代替。

爬山結束,回到伍家院子,他們見證了一個奇跡。一直坐在輪椅上的伍伯母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在園子裏一拐一拐地走動。雖然她走得很艱難,但畢竟是脫離了輪椅。一向不愛表達情感的伍思岷也驚呼起來:“媽,你好啦?”他過去要撫伍伯母,被伍伯母一把他推開。

楊小翼在一旁看著,頓覺世界無比美好。她想,這一切也有她的功勞,是她堅持每天給伍伯母按摩,伍伯母腿上的肌肉才沒萎縮。也許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伍思岷和她的戀愛讓伍伯母心情好轉,身體也跟著奇跡般地變好了。

半個月後,伍伯母雖還有點兒瘸,但走路基本自如了,甚至可以慢慢上樓梯了。那段日子,伍家充滿了喜慶色彩,好像伍伯母是一個實驗品,每天都會帶來新成果。

有一天,伍伯母把伍思岷和楊小翼叫到身邊,對他們說:

“小翼是我們家的吉星,思岷你要早些娶她回來,我現在身體好了,可以照顧孩子了,思岷,趁我還活著,我想早點抱孫子。你們早點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