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空中交易(2 / 2)

大川終於逃離棚戶區,過上了富裕的生活。他每周也回老街看望父母,不過接受整條街膜拜的目光要比看到父母令他興奮得多。他的車也會經常停在小樓下狹窄的街道邊上,就是林珊上次停過的地方,一邊在屋裏吃著媽媽專為他燒的菜,一邊豎起耳朵聽街上的罵聲,心裏非但不慌不惱,反而有陣陣榮耀感,仿佛罵的人越多,就越能顯示他的身份與地位。因為隻有自知不如才會不滿,隻有不滿才會罵。自己也是從罵人轉變為被人罵的,他完全能體會罵人者心中的酸與苦,所謂“因嫉生恨”嘛,這正是當初他對諸燁的那種情緒。而一旦處於被罵的位置上,心裏那份優越感便能抵消天下任何惡毒的語言。

一次,大川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隔壁王家姆媽與兒媳好象不再吵了,於是好奇地問媽媽,大川媽告訴他,兒媳在外麵找了個有鈔票的修車工,搬出去了。大川嗤之以鼻,心想一個修車工能有多少鈔票。

與大川比起來,燕子可就沒那麼幸運了,整日要來回周旋於諸家父子之間,可除了那枚3。51克拉的鑽戒及平日裏靠刷附屬卡買回來的一大堆名牌衣服及化妝品之外,燕子從未獲得過諸家父子任何資產性的饋贈,說白了,隻給你消費,而且是有限額的。

燕子最終幫諸燁說服老頭子辦成了那件事,諸燁因而從承包商那裏一次性獲得300萬元現金,應該又夠他揮霍一陣的了。之後,燕子被諸燁從老頭子身邊招回,對她實施精神上的百般折磨,手法可謂推陳出新。先是拿藥將她迷倒,拍了她無數張各種姿勢的裸照,然後威脅她不準離開他半步。後來又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時甚至還不止一個,當著燕子的麵與她們調情。燕子因為對這個男人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任他們如何折騰也不去理會,但當諸燁發現她無動於衷時,竟要拉她進來一起嬉戲……

諸燁每周周末都會照常帶著燕子去老頭子家裏吃飯,隻有這天,諸燁才會假裝出去辦事,將燕子留下來給老頭子享用,然後臨近傍晚才來接她一起回家。燕子漸漸地竟然在老頭子身上找到了些許安全感,周末便真的成了放她的假。諸國忠既不會對她大吼大叫,也不會用各種變態的方法來玩弄她的肉體,隻會把她當成寶貝來百般疼惜。一兩次之後,一種新的家庭關係與生活習慣竟然在三方高度默契中悄然形成。但有一次例外,就是億科梅花河畔景苑二期的那幢樓倒塌後的那個周末。

那天諸國忠家裏來了位貴客,諸燁帶燕子進門的時候,就見那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與諸國忠談事。那是位40歲上下的女人,一身素裝,不苟言笑。諸燁認識那女人,上前尊敬地叫了聲“陳阿姨”,那女人隻淺笑著點點頭。諸國忠手裏正翻看著那女人為他帶來的一份文件的影印本,越往後翻神色越慌張,直到最後一頁的最後一行字,諸國忠已是滿頭大汗,“還有餘地嗎?”諸國忠的聲音有些顫抖。陳阿姨艱難地閉眼,緩慢地搖頭,“很難了!”

諸國忠轉臉吩咐諸燁和燕子去廚房看看,中午的菜備的怎麼樣了,隨後手持那份文件請陳阿姨去書房再談。諸燁和燕子真的去了廚房,廚房裏有三個廚子正頭也不回地在忙碌,諸燁見案板上擺放的菜式與往常並無多大不同,便自顧自去了洗手間。燕子被那滿屋的油煙嗆得睜不開眼,也隨即退了出來,想返回客廳。但當她來到通往客廳與書房的走廊交叉口時,無意間瞥見那書房的門半扇虛掩,門內諸國忠雙膝跪倒在陳阿姨的腳下,痛哭流涕。陳阿姨的一隻手搭在諸國忠的肩上,“快起來,這不是錢能擺平的事。”諸國忠一把抓住了陳阿姨的手,就象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你不能眼看著我老諸就這麼去死啊,我全靠你了。”燕子目睹此狀,被驚得目瞪口呆,愣在那幾秒鍾後,突然意識到必須趕緊逃開。

在她逃往客廳的走廊上恰與從洗手間裏出來的諸燁撞了個滿懷,手裏的包被撞落在地。諸燁瞪了她一眼,“還拿著包做啥?有什麼貴重東西怕人偷?還不放到客房去?”燕子六神無主,趕緊照辦,低頭往客房走去。

當燕子從客房裏出來的時候,看見諸國忠已來到了走廊上,正跟諸燁耳語交代著什麼,諸燁無話,隻是連連點頭。燕子見走廊上已有傭人開始往餐廳上菜,便故作無心地從父子身邊走過,徑直往餐廳方向走去。

陳阿姨留在家裏吃飯,飯桌上沒人開口說話,隻有諸國忠殷勤地為陳阿姨夾菜。飯後大家於客廳裏小坐了片刻,諸燁讓燕子先回去,臉上的表情極不自然。燕子無暇揣摩,趕緊起身與陳阿姨道別,識相地離去。

沒有車送她,她隻有走出小區去攔出租。但當她走出小區大門口的一刻,卻想起了遺忘在客房裏的包,錢都在裏麵,若不回去取,怕是連出租也乘不了,於是她隻有再返回諸國忠家。

燕子終於意識到,諸家正麵臨著一場空前的危機,老頭子這棵大樹恐怕就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