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有些猶豫了,若不是顧及馮大川的感受,她有時真的很希望能夠多認識一些男性朋友,哪怕隻是可以隨意閑聊的普通朋友。她突然萌發出一個衝動且自覺有些邪惡的念頭,何妨一試呢?未見得是件壞事,更何況這個張墨然是自己一直以來最為欣賞的作者,想必定是個有趣之人,“好吧,不過我事先聲明,如果令你失望,本人概不負責!”
張墨然大喜,隨即要與燕子敲定見麵的時間與地點,燕子說工作日裏難抽空,拖到周末,就定在美羅城樓下。那裏一到周末便成了初次約見的網友們的樂園,燕子覺得人多的地方安全些。聊天結束,兩人下線關機,各睡各覺。
可憐錢袋被掏空悻悻然打道回府的馮大川,一路上都在期盼著燕子的消息。他明知道他倆共同的路已然走到了盡頭,但總還是心有不甘,腦子裏幻想著燕子突然發來一條短訊,告訴他一個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好消息……也許是她媽進門時頭撞牆,奇跡般茅塞頓開,一下子什麼都想通了;也許是燕子費了點周折,幾經規勸之下,她媽終於被說服了……總之是告訴他,這事成了。哪怕是一個不好不壞的中性消息呢,那也意味著希望並未完全破滅。比如她媽發狠下了道最後通牒,幾年之內如若還達不到“錄取分數線”,那就勒令他倆拜拜……可是直到大川回到自己的小屋,躺下……輾轉反側……看書催眠……漸入夢境……鼻鼾如雷,燕子的短訊也沒有臨幸過他的手機。
周末很快就到了,燕子和張墨然如期而遇。那是一個肥頭小耳的中年男人,幾乎無頸,肩頭扛著一個後腦無勺的扁頭,所幸眉眼間還依稀可見早年曾經英俊過的蛛絲馬跡,不過與他自述中的“型男”實在相去甚遠。張墨然在人群中一眼便認出了燕子,其實他這早已不是“一眼”了。方才燕子未到之前,但凡看見站著等人的漂亮姑娘,他便都會激情似火地迎上前去與人握手,然後才問人家是不是叫“燕子”,已經被人罵過三回神經病了。這會真的看到了燕子,他反倒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是的,他的確被燕子驚豔的容貌震撼得內心發抖,隻剩一點餘力低聲歎道:“太象了!太符合了!你就是燕無痕!燕無痕就是你!”他甚至已經忘記了與燕子握手。
燕子本無意俘虜這個男人的心,今早出門前甚至都沒有花多少心思妝扮自己,隻漫不經心地蹬了雙運動鞋就出來了。眼見張墨然外貌並不令人生厭,且被自己的美貌征服,心裏徒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榮耀感,更加自信其美貌並不輸給張墨然筆下的燕無痕。
他們到二樓找了處僻靜的茶室坐下來。
張墨然試探著問燕子比較鍾情於哪一類男子。燕子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你書中的寇傑那一型!”張墨然先是一驚,轉而狡黠地笑了,“看來真是這個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啊。”當燕子問及他最近有沒有在寫新書時,張墨然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開始借題發揮了,說他一直堅持於現實中取材,今日的相見使他靈光閃現,他決定以燕子為人物原型開始新的創作旅程。這話一把將燕子的心給抓住了,她顯得有些興奮難抑,追問故事情節。張墨然的腦子裏哪會這麼快就有故事情節,隻跟她講了以前他寫過的一個短篇中的幾個小片段,然後煞有介事地說:“文學創作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我平生最恨瞎編亂造的垃圾作品,我要寫你,這是認真的,看來以後我們難免要多接觸了,我要盡快盡多地了解你。”說完雙目凝視著燕子,緊張中關注著燕子臉上的反應。燕子心裏明白他這是在借蔭頭,可她依然很開心,於是欣然應允。
他們聊了一上午,中午張墨然邀請燕子去了一家中檔的西餐館吃牛排,跟她侃侃而談古今中外世界名著,直到下午四點鍾兩人才分手,並將下次約會的時間與地點都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