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們這一代你們這一代的?你女朋友多大啊?”劉學確實不是個理想的交談對象,別說交心了,聽話都抓不住重點,提問更是摸不著頭腦。
“比我小8歲,怎麼了?”大川原以為剛才這段評論還算到位,比較殺根,恰如其分地表達了心聲,可被他這麼無厘頭似的岔開,猶如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心中不快。
“原來是老牛吃嫩草啊,那就難怪了,人家父母為了女兒的幸福,總要把把關的,我看談不上包辦,女孩子自覺社會閱曆淺,對你這種老奸巨滑的人未必吃得準看得透,借助一下後援團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結婚不單是兩個人的結合,也是兩個家庭的結合,你也不必那麼偏激,心放寬點。”劉學這番話雖有些刺耳,卻史無前例地有道理,僅限於他自己的曆史,他那一頭亂發此刻也突然使大川聯想到某位先哲。這便解開了大川幾天來的困惑,也許年齡差距並非最初時想的那麼簡單及無關緊要。
“嗯!有長進!那你呢?比我小不了幾個月,也是31歲的人了,有著落了嗎?”
劉學一聽大川破天荒誇了他,心下也正對自己這番超水平發揮的言論大加讚賞,恨不能分身出來拍著自己的肩膀說:“精辟!這回算是服了你了!”不過說起他的戀愛史,那便是在揭他的傷疤了,至今仍是一片空白,婚戀於他而言,就好比色即是空。“我啊?一點方向也沒有呢,看樣子要做齊天大剩了,有合適的別忘了介紹給兄弟啊。”
劉學,正如他的名字,他確實留過學,美國南新罕布什爾大學,一所小型私立大學,可能連二流也數不上。他在上海讀完了高中,成績並不優異,他父母情急之下就為他搜尋到這個以贏利為主要目的的“3+2本碩連讀項目”,選擇了計算機軟件專業,國內三年,國外兩年,無非指望他出去稀裏糊塗地鍍層金回來好混口飯,鍍不成金身鍍身銅,那也算海歸。說到這“海歸”,劉學以前總是滔滔不絕自有他的一番見解。他將海歸歸為兩類,一類是“學業型海歸”,譬如他,是出去學習或進修後歸來的,另一類是“事業型海歸”,是出去打工或創業後歸來的。
有一次大川故意作弄他,當眾將他一軍,“那要是啥也不幹,嫁出去後又退貨回來的呢?”劉學果然啞然失語。眾人裏有說“失戀型海歸”的,也有說“怨婦型海歸”的,更有力求精確糾正說“棄婦型海歸”的,都顯得不那麼殺根。這時一旁有位女同事冷不丁插進一句“回鍋肉型海歸”,頓時引來哄堂大笑,個個捶胸頓足,小小茶水間頓時揚起沸騰的歡樂。
不過大多數聽眾一旦了解了他就讀的那所學校,便會不以為然,有的甚至拿他開蒜,將他比作方鴻漸。久而久之,他漸漸也就不再熱衷於將自己歸入海歸行列了。要知道在這樣一個大都會裏,想讓自己身上帶有明確的海歸標記,那是需要精心打扮一番的,因為幾乎沒有一個海歸是從外觀上就一眼可辨的,而他偏又是個極不擅長裝扮的人。在美國的兩年求學經曆,除卻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編程技術之外,並未使他看上去更象一個留學生,相反,穿著打扮及談吐,無異於國內普通白領,行為舉止上也活脫脫一個本地小市民。
外麵的雨住了,劉學揚手召來了侍應生,“買單!”可他還沒等上幾秒鍾,屁股就坐不住了,“這家店服務太差勁了,買個單也慢吞吞的,以後不來了,你先坐一會,我上個洗手間,摒了半天了。”
得!這單最終還是大川買的,名義上卻是他請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