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瞳瞳怔了怔,隨即說道:“嗯”。
林朗歎了口氣:“不要再想了,爺爺要是知道,肯定也不好受。”
畫了十來年的畫,林瞳瞳哪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任她冷靜的說:“不想再畫了,我不喜歡。”他無法認同,可是自從爺爺去世後,林瞳瞳就再也沒摸過筆。林瞳瞳每次畫畫時的一臉紅撲撲,每次畫好了細心框裱,小臉溢滿了滿足。
直到有一天。
十六歲的林瞳瞳摟著爺爺直晃:“爺爺,過兩天我給你畫張畫。”爺爺笑著摸摸她的頭說了聲好。
第二天爺爺昏迷,送去醫院倒是醒過來了,醫生說是腦血栓,精神一直很差,醒著的時間少得可憐,林瞳瞳哭得悲天慟地,衛子瓊心疼的不已。
稍微冷靜下來的林瞳瞳開始胡思亂想,想起還欠了爺爺一張素描,鋪開畫本,看著自己之前畫的一幅幅人像,突然恐懼起來。
躍入眼簾的畫像,一張張活了起來,就著慘白的日光燈,全部都變成了爺爺的頭像,有的像在笑,有的像在生氣,有的像不甘,五花八門的眼睛,無一不都是狠狠的盯著林瞳瞳。
林瞳瞳瞳孔劇縮,尖叫一聲,嚇得衛子瓊跑進來,林瞳瞳抖得厲害,衛子瓊一頭霧水,看著林瞳瞳縮在椅子上,指著掉在地上,敞開的畫本,嘴裏哆嗦:“爺爺,上麵都是爺爺。”衛子瓊看了眼地上的畫本,也沒撿起,頓時淚如雨下,抱著林瞳瞳直拍頭哽咽道:“不是的,那不是爺爺,爺爺會沒事的。”林瞳瞳抖著身體,雙目時焦:“那上麵都是爺爺,黑白的,他在看我,他在看我,他在怪我。”衛子瓊狠狠的甩了林瞳瞳一個耳光,打得她往一旁歪去,衛子瓊大喝一聲:“住嘴!”然後哭著抱著她:“瞳瞳,快醒來,快醒啊。”林瞳瞳頓時哇得一聲,嚎哭了起來:“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說給爺爺畫像,不該給爺爺畫黑白照,不該……”衛子瓊擦著淚:“瞳瞳,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
人太悲傷時,雙耳是封閉的,林瞳瞳哭著搖頭,口中喃喃:“都是我不好……”衛子瓊偎在林朗懷裏,心疼的背過眼直抹淚。
爺爺最終沒有挺過去,半個月後離世,盡管醫生說爺爺年事已高,去世時並不痛苦。
產生心結的種子原因不是解不開,而是因為太痛苦,讓它裸露在外,任它瘋長。
林瞳瞳半個月沒出門,衛子瓊去學校替她請了長假,半個月,衛子瓊也沒約束她,隻是偶爾安慰她,一天三餐送進屋,林瞳瞳也乖乖吃飯,剛開始的時候,林瞳瞳吃了就吐,衛子瓊心疼得背過氣,變著花樣給她做吃的。沒過兩天林瞳瞳發起了燒,滴水不進,嚇得衛子瓊趕緊送去醫院,林朗工作又忙,衛子瓊直怪林朗隻為工作不顧家,兩人直吵架。
2天後林瞳瞳出院,醫生說她悲傷過度產生輕度胃痙攣,衛子瓊細細嚼著悲傷過度幾個字,長長的歎了口氣。
林瞳瞳終於可以吃東西了,眼下她瘦了一大圈,衛子瓊忙又張羅食材,想盡辦法給她補身體,林朗也推掉所有應酬,早早下班和衛子瓊一起照料林瞳瞳,很快林瞳瞳臉色又泛起了紅潤。林瞳瞳看著忙碌的衛子瓊,變著花樣哄她開心的林朗,心澀得厲害,頓時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