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祈說的沒錯,自己就是個慫貨。
但韓祈為什麼不直接來問他,兜兜轉轉多浪費時間?
王晗想到那次營救韓越的行動,忍不住笑了。
如果就因為那件事,讓韓祈對他望而卻步,他真該把這句話給他懟回去……韓祈,你他媽就是個慫貨。
專業報告出來,韓祈和王晗都選擇在隊裏當教員,對外身份是坐辦公室,每天時間一大把,遊手好閑不知道該做啥。
王晗給韓祈出難題,說什麼見家長。韓祈當即臉就綠了。該見的早就見了,隻有王晗這個榆木腦袋不開竅。於是兩人就回國見了一次王晗的父母。
王晗父母很不同意兒子的選擇,二話不說把人打出來了。母親哭著嚷著說絕後一類的話。王晗也很尷尬,有氣無力地對韓祈說:“我以為這場景會發生在你身上……”
韓祈則沒良心地悶笑。
兩人都是意誌堅定的人,不會因為任何環境因素改變決定。說要在一起,就堅決在一起。父母不同意,好,王晗放下這些年積攢的存款,說的幹淨果斷,“你們的兒子數次經曆生死,如果不是這位,你們本來就沒兒子了。現在就當我死了,這些錢你們重新領養一個孩子,按照你們的想法重新教育。”
韓祈並不想讓他和家裏人鬧得太僵,王晗則看得很開,每代人都有自己的意識觀念,這些東西是根植於成長中形成的,幾乎是不可改變的。他不做無用功,索性快刀斬亂麻,父母遇到困難,他出麵幫助,其餘時候,不見麵就相安無事。
韓祈久久無言。他自己就是個果決的人。喜歡的人,比他更甚。
如此過了兩年,韓祈遇到了新困難。當年營救出來的那個小姑娘,要加入他們,要求韓祈給她做特別培訓。按照韓家的家訓家風,家長是不能幹涉孩子選擇的。韓越小朋友和家裏鬧了兩次,家中長輩終於同意把韓越送到韓祈這邊。
韓越一眼看出他們兩人的關係,問:“現在人們的思想都很開明,你們為什麼用法律手段保護你們的關係?”
韓祈對她亦師亦父,這樣私人的問題肯定不會回答的。王晗的身份倒像是她朋友,笑著說:“法律隻是起了約束作用。對於人心破壞的欲望,隻能禁錮,而不能消滅。”
韓越聽得皺眉,“因為你們太自信對對方的感情,不屑於通過法律結締嗎?”
真是個敏銳而聰明的小姑娘。在很多人還在學校中為了家庭作業和老師鬥智鬥勇時,這孩子已經和一群大老爺們進行生死搏鬥了。
後來,王晗才知道,這孩子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愛情。
王晗這輩子,一直無緣懂的男女之間的感情。細數他生命中的女性,好像除了母親有一張清晰的麵孔,其餘都是一張麵具。但是看韓越每次從泥潭裏爬起來了,深夜在操場上訓練以求追上落下的進度,他都能感覺到,所有的愛情,其實都一樣。
他並不是對男人動心,不過是因為他動心的那個人,正好是個男人罷了。
在地下基地明滅不定的光暈中,警報器嘀嘀作響,提醒他們生命倒計時迫在眉睫,那個男人摘下麵罩,笑的灑然,朝他挑眉。
再後來,他們目送那個孩子外派行動,送回來的就是一具遺體,俊俏的姑娘,如花一樣的年紀,手中死死捏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笑容昳麗的青年男人,摟著明顯改動過相貌的女孩。
在葬禮上,女孩的母親哭得昏過去。
王晗心生憐憫,不停歎息。中途休息時,問韓祈,當初如果沒有接受女孩,是不是會更好?
韓祈的手搭在王晗肩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韓越的父母縱然痛苦,韓祈的悲傷一點不少。韓越見證了這個姑娘一點點長得亭亭玉立,把畢生的經驗傳授給她。韓祈沒孩子,對韓祈來說,韓越也是他的女兒。
又過了幾年,王晗一直沒再聽到韓越的名字,好像韓家人都忘了這個人,隻有他記得。後來,他聽說韓越的親生父母出國旅居做學問,還憤憤不平地和韓祈嘮叨。韓祈那晚喝得酩酊大醉,摟著王晗的肩膀又哭又笑,“人這一輩子,總要有點遺憾的。”
王晗看著他醉後沉睡的臉,突然明白韓越的選擇,就因為人生有遺憾,才要拚盡全力彌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