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從不過分炫耀,它隻是默默無聞地做事,而且不尋求人們的認可。這就是為何它並不容易被覺察到,被辨認出來。
偉大、簡樸與善良這三者是一個統一體,這個完美的三位一體不能被分開。所有的偉大源於善良,所有的善良都非常簡樸。離開了善良,偉大便無從談起。有些人像龍卷風或雪崩一樣,作為一種破壞力量在世間走了一趟,因此他們並不偉大。他們與偉大相比,就像雪崩與大山相比一樣渺小。偉大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是能夠代代傳頌的,而不是暴虐的、帶有破壞性的。最偉大的心靈,是最溫和的心靈。
偉大從不過分炫耀,它隻是默默無聞地做事,而且不尋求人們的認可。這就是為何它並不容易被覺察到,被辨認出來。就像高聳入雲的大山一樣,默不作聲地屹立在那兒,但那些整日住在山上的人,卻並沒有意識到它的巍峨、壯麗。隻有當這些人走出大山,站在遠處回望它時,才會發現它的偉大之處。偉大的人物常常不會被他同一時代的人們發現。在他告別人世之後,時間的流逝反而能讓他的偉大形象得到更多後人的認可。這就是空間距離與時間距離獨有的魔力。
大多數人每天頭腦裏隻琢磨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們眼中經常看到的,是他們的房子、他們的金錢和他們的土地。住在山腳下的人們,很少有人去凝視高山,打算去探索它的人更是寥寥無幾。但如果他們走到較遠的地方回望時,房子、樹木、土地等微小的東西早已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他們感受到的則是高山獨有的魅力。名氣、嘩眾取寵、輕浮的舉止,所有這些膚淺的東西很快就會消失,根本不會留下永久的印記。然而,偉大卻慢慢從朦朧中顯現,而且它能夠永存。
所有的才華都是客觀真理
猶太的拉比和普通民眾當年並沒有看到耶穌的聖潔之美,他們眼中的耶穌,隻是一個沒有學問的木匠;荷馬在那些熟人眼裏,隻是一個瞎眼的乞丐,但過了幾個世紀之後,後人便認識到荷馬是一位不朽的詩人;斯特拉特福德的一位農夫(人們對他的身世的了解也隻有這些)去世二百年之後,後人才知道他就是才華橫溢的莎士比亞。所有這些真正的才華,並非為個人獨有。這些才華借助某個人得以顯現,但它並不僅僅屬於他一個人,它屬於所有的人。它是借助他來傳播的真理,它是普照全人類的天堂之光。
天才的每一件作品,無論它屬於哪個藝術範疇,它都是客觀真理的一種象征性體現。才華廣為存在,所有的人,不分年齡與種族,其內心都可迸發才華的火花。缺少了這一點,它就不能被稱為才華,也沒有偉大可言。為一種宗教辯護的作品沒有長久的生命力,有長久生命力的是宗教;有關不朽之人的理論很快就會褪色,隻有不朽之人才能獲得永生。對真理所做的評論過不了多久便落入塵埃,惟有真理得以永存。隻有代表著“真”的藝術,才稱得上是真正的藝術。人生中隻有經得起時間考驗,而且永遠真實的東西,才能夠被歸入偉大的行列。真即善,善即真。
每一件不朽的作品,源於人內心永恒的善,而且它被穿上好看但並不矯揉造作的善的簡樸外衣。最偉大的藝術,就像大自然一樣樸實無華。它不會耍弄什麼伎倆,故意做出什麼姿態,也不弄虛作假。莎士比亞從不故弄玄虛,他之所以被稱為最偉大的劇作家,是因為他最崇尚簡樸。有些評論家並不懂得簡樸中蘊含著偉大,因為他們總是對最高尚、最偉大的作品吹毛求疵。他們不能辨別什麼是兒童般的幼稚無知,什麼是兒童般的天真爛漫、坦率單純。真、美與偉大總是擁有孩子般的坦率單純,而且永遠清新、年輕。
偉大就是善良
偉大的人總是善良的人,而且他總是非常簡樸。他生活在神聖的善良之中,而且總是暢飲神聖的善良這口永不枯竭的甘泉。他居住在天堂般的地方,能夠與那些已經辭世的偉人們進行心靈的溝通,能夠與那些肉眼看不到的高尚靈魂生活在一起。他的靈感被激發,而且能夠呼吸著天堂的空氣。
一個人若想成為偉大的人,但願他能夠學會做一個善良的人,而不是靠追名逐利而成為偉大的人。如果一個人整日隻知道追名逐利,那麼他到頭來不會有任何偉大的成就;如果一個人不求獲得顯赫的名聲,成為不可一世的人物,而是默默無聞地履行自己的義務,那麼他必將跨入偉大者的行列。想成為不可一世的人物的這種欲望,是微不足道的表現,是虛榮心的表現,也是自我炫耀的表現。心甘情願地從公眾的視線中消失,沒有為圖名利、權勢而自我膨脹,則是偉大的見證。
微不足道時常尋求並熱衷於權威,而偉大則從不依仗權威、獨斷專行,因而它反倒能夠成為後人求助的權威。追名逐利的人隻能迎來失去人心的結局;淡泊名利、樂意失去的人則能夠贏得人心。追求簡樸的自我、更高尚的自我、不受個人情感影響的自我,噢!你必將成為偉大的人。一個人倘若自私地尋求權威,隻能在人們公認的偉大者的背後,戰戰兢兢地為自己辯護。一個人倘若能夠成為人類的仆人,不去尋求任何個人權威,他才能收獲簡樸人生,並被公眾稱為偉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