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的大雨,讓室內有些昏暗,燭光伴著細縫中呼嘯的風晃動了兩下,依舊堅持的燃著。燭火搖的厲害,張良起身拿銀針挑了挑燈芯,總算讓它消停了些許。
“子房?”
聲音來的有些虛弱,張良慌忙回到床榻旁,仔細觀察著這剛剛蘇醒的人兒,“汐兒,你醒了。可有什麼不舒服的?”
“無事的,”嬴汐小聲安慰著,環視四周,隻覺得有些陌生,“這裏?”好像不是小聖賢莊。
張良細聲解釋,“我們在東郡,朱家的地盤。天明他們在桑海,蓉姑娘在那裏照顧,別擔心。”
蓉姑娘醒了?對了,有了野蒿生狼毒,再加上荀況前輩和顏路先生的幫忙,應是無恙的。
至於東郡,嬴汐皺皺眉,輕聲問道,“東郡?”
那小聖賢莊呢,難道遭遇了什麼危機?
張良恐她憂心,便細細的去解釋,“我要做一些事情,不能牽扯到小聖賢莊。”
嬴汐知曉此事不會簡單,也知道這不是追探清楚的最佳時期,便也不再追問。
她躺了許久,直覺有些累,想著起來坐一會,這才意識到還有一塊一直握在手中的玉佩。嬴汐舉起玉佩細細看著,不似新刻的,但這些年也應是被主人好好愛護過的,一麵光滑,一麵因摩擦生了些痕跡,應是兩塊玉佩常年放在一起的緣故。
嬴汐盯著玉佩發呆,張良也不打擾她,盜蹠要比嬴汐恢複的快些,蜃樓之上的事,張良也在他那裏知曉了一二。“他叫,什麼名字?”
麵前又浮現出了那張笑的天真燦爛的臉龐,嬴汐的眉目柔和了許多,“朝,朝陽的朝。”
“喜歡他?”
天真燦爛的笑臉被沭陽恐怖的神情所取代,嬴汐將玉佩扔在了床頭處,有些置氣,“不喜歡。”
若不喜歡,又怎會死死抓著不放。張良尋了塊羅絹將玉佩仔細包好放置到嬴汐的枕頭旁,像哄孩子般輕聲哄著,“那你喜不喜歡丁掌櫃煲的粥,每日都費大把功夫給你熬,隻等著你醒呢。”
這個倒是喜歡的,嬴汐的臉上總算是揚起了往日的笑臉,連聲音也跟著軟糯了幾分,扯著張良的衣袖,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嗯,餓了~”
張良心情也跟著愉悅了幾分,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嬴汐蒼白的臉頰,連睡了幾日都沒能補回幾分氣血,想來在蜃樓過的艱辛,也不知這次要養多久才能恢複成往日活蹦亂跳的模樣。
次日清晨,本是難得的晴日,嬴汐沒有感受到融融的陽光,反倒被門外的吼叫吵了個徹底。
嬴汐懵懵的穿上外衣,開了房門看這客廳的慘像。
白術正拿著約十公分長的銀針紮向盜蹠的腿,盜蹠死死的抓著桌子,克製自己逃跑的衝動,但麵部的猙獰足以讓人知曉這銀針的恐怖。
“啊啊啊,白先生你倒是輕點啊!”
“這傷若想徹底治愈,豈能一點苦頭都不吃。”白術冷冷的將木棒扔了過去,“咬著。”
他竟然還嫌棄他吵?!盜蹠拿過木棒咬住,突然有些想念蓉姑娘,蓉姑娘對待病人一向溫柔的很,絕不像這冷麵神一般!
拿著委屈的小眼神看向嬴汐,贏姑娘,你不管管嗎?
嬴汐沒搭理這可憐的小眼神,她還不想被白術拿銀針紮,點點頭,無比堅定的站在了白術這邊,“的確是吵。”
清晨的陽光將人影拉的極長,她眯著眼盯著這許久不見的刺眼晨光,卻被一個龐大的身影所覆蓋。張良正拿著大盒小盒在門口徘徊,大概這食盒裏淨是些湯湯水水,讓這教書先生當真不知該如何處理,放下這個也不好,提起那個也不行。
到是鮮少見這人這般手忙腳亂。
嬴汐過去幫他提了進來,讓這人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
“怎起的這麼早?”大病初愈,還以為會睡上幾日的懶覺,到未曾想這人會起個大早。張良打開食盒,拿了一片食盤裏的零食遞給嬴汐,“丁掌櫃做的糖薑片,並不辛辣。”
“她腸胃不好,不能吃。”白術冷冷的聲音傳來,讓張良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這位白術先生,果然是個不好相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