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那個黑衣女子也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一邊乘涼歇息,一邊聽那個洋人胡侃。紅日西斜,那些人聊興正濃。
我要下山了,你下不下?
我一抬頭看見那個一起上山的女子在跟我說話,我原以為上到山上這次豔遇就結束了,沒想到她還約我一起下山。她一邊問我一邊很自然地遞給我一瓶水,我接過水說好好,我們下山吧。就站起來跟著她慢慢往下走,下山的路上我倆話多了一些,每下到一個平台都要站一站,望一望。我有意無意地問了一些她的基本情況,她說她是湖南人,在莆田的一個紡織廠打工。她也簡單問了我的情況,我都如實說了。因為我在趙縣紡織廠工作過,就問她廠裏的情況,她似乎並不想說她的工作。我問她住在哪裏了?她說還沒有住下。我說我住的廈大賓館很好,你不妨也住在那裏。她說可以,隻要房間幹淨就行。我說你可以先到我的房間看看。她說好。說到這裏我心中一陣竊喜,難道這次路遇還有更完美的結局嗎,她同意去我房間,難道這不說明她對我頗有好感嗎?我不由偷偷打量她,高高的身材,瓜子臉很清秀,皮膚雖不太白,但透著健康圓潤,整個氣質相貌有點像吳淑媛,可以說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我心猿意馬已經魂不守舍了。珠海的那次豔遇我一直記憶猶新,想起來就有一種美好而得意的感覺,難道今天又要鴛夢重溫了嗎?珠海,廈門,又一個濱海城市,又一個美豔女子。
出了山門,一邊說著話,她果然順從地跟我進了賓館。一進房間,我回頭就抱住了她,她並沒有反抗,我就順勢倒在床上,開始解她的衣服,她抓著我的手不讓解,我就隻好隔著衣服撫摸她,她似乎慢慢有了反應,身體扭動起來,我又去解她衣服,她還是不讓。我就把我的褲子解開讓她摸我,她沒有拒絕。在撫摸中我快要忍不住了,這樣結束未免太可惜了,我就按住她運動的手停了下來。我說我們去吃飯吧,回來洗過澡再好好玩。她說好。於是,我們就整理好衣服下了樓,在廈大門口找了個川菜館,點了幾個菜吃起來。一邊吃著飯我慢慢冷靜了下來,似乎覺著這件事太幸運、太容易、太順利了,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想到這裏我突然一激靈,看起來和珠海那次很相似,認真一想區別很大。珠海那次一直是我努力在接近她、勾引她;這次都是女方在有意無意地主動接近我,甚至誘惑我。我何德何能有這樣的幸運,我既不是年輕美男,也不是富豪,我隻是一個過客、遊客,她的氣質和相貌也不像個工廠工人,她拒絕談她的工作,是不是她並不熟悉紡織廠,她說的是實話嗎?
想到這裏,我開始認真觀察她,她很優雅地用餐,很優雅地從小包兒裏拿出麵巾紙擦嘴,很優雅地也給了我一張帶著香味的紙巾。都不像個來自鄉下的打工妹,我突然想到一些女性犯罪的電視劇情節:下藥迷倒男人,然後席卷而去。
在回房間之前,我要注意她的一切活動,在得到她之前拒絕她的一切食物。那麼得到她之後呢,之後我為她另開個房間,晚上她不能和我睡在一起,對,就這樣。想好後我結了賬,剛出餐館,她說等等,我去個洗手間,說著她又返回了餐館,我就在門口等著。時間不長她出來了,手裏拿著兩瓶冷飲,她很自然地遞給我一瓶,她仰著頭喝另一瓶。我拿著飲料往回走,一直沒喝,她問我你怎麼不喝?我說我胃不好,我不喜歡冷飲。她說那就等等,一會兒就不涼了。我說是。
回到房間,我們脫光衣服一起進了浴室,這確實是一個美女的身體,光滑細膩,不胖不瘦,如果一定要在她身上找個缺點的話,隻能說不算特別白。回到床上,她開始主動地愛撫我,我閉著眼睛享受她的親吻和撫摸,過了一會兒她又給我飲料喝,我說我不渴,就接過來放在了床頭櫃上。她愛撫我的同時,我的手也在她的身上遊動,滑過她圓潤的脖頸和鎖骨,在她豐滿的乳房上遊走,經過纖細的腰和平坦的小腹,摸到了峽穀間的芳草,我的手徘徊在草叢裏,尋找那個飽含欲望的溫泉,我找到了那個神秘而奇妙的縫隙,但是沒有水,我的手指在這個縫隙的頂部跪下來,並顫抖著默念人類通用的咒語。
她在我身上也加強了動作,我忍不住地哼了一聲,口裏有點幹,接著咳嗽了一下,感覺一瓶水抵在了我的嘴邊,我擺了一下頭,水灑在了我脖子上,我說我不喝水。她說你都咳嗽了,為什麼不喝點水?我說我不喜歡甜的飲料。她說你少喝一點嗎,一邊說著又要灌我喝。我擋開她的手說你怎麼回事啊,不喝就是不喝嘛。她生氣地說我給你水你都不喝,你有沒有一點誠意啊?我說水又不是酒,為什麼非得喝,要喝你自己喝,這點事也值得生氣嗎!我托著她的手把那瓶水向她的嘴邊舉。她把水撴在茶幾上說你這人真沒意思,我走了。說著她就開始穿衣服,我觀察著她並沒有去阻攔,她穿好衣服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又看了我一眼,說我走啦啊。我看著她依然沒說話,她拉開房門,咣的一聲消失了。我突然有些後悔,我是不是有點太多疑了,這麼一件好事就這樣中斷了。我摸著自己欲望勃勃的身體,自己愛撫起來,閉著眼睛想象著和她下麵被中斷的情節,手加強了動作,一股熱流噴射而出。
終於結束了,我口幹舌燥,看著那瓶飲料,心裏想,它真的會有問題嗎?是不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她是有幾個疑點,可是沒有一個是可以被證實的,如果這瓶飲料真的有問題,也不會是毒藥,最多是催眠劑或者迷幻藥,我是不是犯罪小說看多了,真有這樣的事嗎,真有這樣害人的美女嗎?我拿起電話跟賓館前台約了明早的叫醒服務,還起來把房門反鎖了。然後,我拿起那瓶飲料喝了兩小口,就關燈睡覺了。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很大的雙人床上,天花板上的頂燈也是陌生的,我嚇了一跳,一激靈坐了起來。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室內隻有我一個人,我心裏稍微平靜了一下,起來轉了一圈兒,確定這是個賓館的大床標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呢?亮著的台燈下有一個大皮夾,我打開來發現是福州成龍大酒店。我不是在廈門嗎?怎麼在福州醒來了呢?壞了,果真遭劫了,對,那瓶飲料。我嚇出一身冷汗,站在房間裏使勁地想,終於想起了在廈大賓館裏的事。我趕緊檢查我的東西,發現手提箱好好地放在地上,我急忙打開,照相機還在,幾千元現金也在,手機也在,沒丟什麼東西啊,可是我是怎麼來到福州的呢?對了,我買了大巴車票,定了叫醒服務,可是這一切怎麼都沒印象呢。我必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我確定自己是安全的之後,到衛生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感覺完全清醒了,我認真地檢查我的東西,發現不但廈門賓館的發票和打了孔的大巴車票都在,還有一張福州的出租車票和成龍大酒店的住宿手續。就是說我自己坐車來的福州,自己打車到了我預訂的酒店,並辦理了住宿手續,睡在我自己的房間裏。可是這麼複雜的一個過程我怎麼毫無印象呢。那瓶飲料,這是嚴重的犯罪,我應該馬上報警。現在是什麼時間了,我拿過手機一看,竟然是兩點多,午夜時分。就是說我離開廈門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了,那瓶水的證據早就不存在了,警察還要把我問個遛兒夠,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反正也沒造成損失,還是拉倒吧。
我重新躺回大床上,想自己經曆的這場危險,感謝自己的多疑和警覺,要不然我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了,流落在廈門的街頭向誰求助?向朋友或者家裏,這個醜事將對我的心理和形象造成怎樣的打擊啊。那是什麼藥竟然這麼厲害,我隻喝了兩小口,就讓我失憶了一天一夜。那又是什麼高科技產品,竟讓我能在失憶的狀態下,很正常地用整整一天的時間從廈門來到了福州,中間還順利地做了那麼多事,退廈門的房間、上大巴到福州、打車到成龍大酒店、辦理住宿手續,這麼漫長和複雜的過程,竟然也沒人看出我的不正常。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自己剛剛經曆的這件事,我拍著腦袋想喚起一點記憶,哪怕是一點點。對,有點了,像一個遙遠的殘夢,印象中有人說集美到了,對,集美,陳嘉庚先生的故鄉,我拿出地圖,發現集美就在廈門附近,是廈門到福州必須經過的一個地方,隻有這點印象,此外再也沒有了。她媽的,那個美女蛇,差點就中了她的圈套兒,我以後還是老實點吧,正事都沒幹好,老這樣風流成性怎麼行呢,早晚要吃大虧的。
第二天就是福州圖書博覽會開幕的日子,我如期參加了這個盛會。傳媒業是現代產業的高端,目前也正是我國傳媒市場化、產業化改革的關鍵時期,別的商業機遇我都沒有趕上,這次我一定不能錯過了,我的興趣和知識正符合這個產業的要求,這不就是我最好和最大的機遇嗎。在會上,我重點了解的還是財經期刊。我說我的稿子怎麼這麼受歡迎呢,原來又新創刊了這麼多的財經類雜誌,有點質量的稿子是供不應求的。我有文字功底,又有經商的經曆,我的稿子當然應該有市場需求。
我回去時坐的火車,以示對自己險些上當的懲罰。我身和心都很累了,我要回到自己真正的家裏去。買好車票我告訴了玉潤,她讓我在滄州下車,她說她去滄州接我。火車是天亮時到達滄州站的,我看著在晨風中翹首而望的妻子,心中一陣陣的感動和愧疚,我上去緊緊地抱住她,眼淚在眼睛裏轉來轉去,最後終於滴在了她的頭發裏。她為了接我,昨天就到滄州了,任丘雖然在行政上屬於滄州,可這個鼎鼎大名的城市我並不熟悉,隻知道是個武術之鄉,在《水滸傳》裏是林衝發配的地方,還有一隻奇大無比的鐵獅子。但是,我無心去見證這些了,當天就和妻子返回了華北油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