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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很大,領獎台很高,獎杯像是白金的,很長、很精致、很漂亮,熠熠發光。田跡墨踩著咚咚的心跳,沿著奢華的紅地毯走過去,在無數長槍短炮的攝影機、照相機前,小心翼翼地走上一級、一級又一級的台階。滿場鴉雀無聲,人人屏息凝視,閃光燈不停明滅。近了,近了,近了!諾貝爾文學獎,我來了!臨近最後幾步,田跡墨終於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雙足頓地,奮力一跳。他展開雙臂,以擁抱的姿態蹦了過去——不,是飛!他像一隻鳥——不,是插上了翅膀的豬一樣,歪歪斜斜地飛向了他一生的夢想。他看到了露胳膊、露大腿的禮儀小姐半露不露的酥胸,聽到了驟然響起的雷鳴般的掌聲,甚至聞到了白金獎杯散發出的金屬氣息……突然,一件不明物體砸了過來,正中他的腦袋。他迅速跌落,重重摔倒在地……

田跡墨吃力地睜開眼,發現裸睡的自己正呈“大”字形趴在地板上。悲哀,又是場夢!他很不死心,又閉上眼,試圖重新入夢卻徒勞無功。他感覺頭痛欲裂,一麵咬牙切齒地爬起來,一麵後悔昨夜不該喝那麼多,並且第一萬次下決心要戒酒。

這裏是田跡墨家的輔臥室兼書房,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樣子,一麵小窗,三麵大牆。中間的那麵牆上掛著他和妻子張丹妃中式風格的巨幅結婚照,另外兩麵牆全釘上了鴿子窩式的白色書架,一垂及地,整整齊齊地堆滿了書,視覺壓迫感極強,空間顯得略微局促。陽光鑽過薄紗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剛好照到正中央那張古香古色的大床。床上沒人,在經曆了他昨夜一番掙紮搏鬥後,床上的大紅色被褥淩亂不堪。兩邊的床頭櫃上放著台燈、筆記本電腦、鬧鍾、手機、手表、眼鏡、煙和煙缸。值得一提的是,電腦、台燈、鬧鍾等物都穿了漂亮合體的“衣服”,就連煙缸都是純手工製作——這都是張丹妃的得意作品。床頭櫃上雖然雜物很多,卻擺放整齊,顯然是被整理過了。一個簡易的電腦桌和一台液晶電腦擠在靠窗的角落,桌子上依次疊放著田跡墨那身最貴重的亮色西服、內衣褲、襯衣褲、襪子、領帶。

田跡墨戴好眼鏡,看了眼鬧鍾,“哦,快十點了啊。”他自言自語地叨咕著,點了根煙,趿拉著拖鞋走進緊挨著書房的衛生間。他一邊方便一邊喊:“老婆!老婆!”見沒動靜,又往主臥室裏看了一眼,果然不在。他倒也不急,不緊不慢地走到大廳,在米黃色的布藝沙發上躺倒,雙腿架著沙發靠背悠閑地晃蕩著。

三十平方米的大廳鋪設著大尺寸的白色地板磚,舉架很高,吊頂精致,新婚時候的拉花還在,平添了很多喜氣。這套房子采用的是時下整個城市裏流行的格局設計:正前方是淺綠色的背景牆,中間是一個玻璃質地的大茶幾,右側是落地一體式陽台,極目遠眺,能看見淡藍的天海;左側一個博古架作為隔斷,上麵依舊是滿架的圖書;穿過隔斷就是餐廳、廚房。房間內液晶電視、空調等家電一應俱全。比較特別的是角落裏的電動縫紉機,純進口的日本“BROTHER”品牌,這在現代年輕人的家裏很少見,顯示著女主人的獨特愛好。整個大廳一塵不染,整潔明亮,依然隨處可見張丹妃的手工作品:布藝的聖誕樹、紙抽盒、紙質的盆景、中國結、點綴電視牆的小飾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