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前相爭,預備立憲先行上馬(2 / 2)

和奕劻、袁世凱等人站在對立麵的有孫家鼐、榮慶和鐵良三人。孫家鼐是同治年間的進士,他是文淵閣大學士,曾與翁同龢一起做過光緒的師傅,當時也已近八十高齡。當然,孫家鼐的思想也和他的年紀一樣老化而守舊,他早在戊戌變法時就已經表明了他對維新的異議,更別說搞什麼立憲了。

大學士榮慶是蒙古正黃旗人,其出生於一個家道中落的官宦家庭,雖然後來科舉入仕,但其早年仕途坎坷,因此為人一向持躬謹慎,穩健隨和。榮慶一向嚴於律己,為官清正廉潔,他做了高官後,到他家送禮行賄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但他始終不為所動,被拒之人偷偷地譏諷他為“純臣”。

鐵良則出身滿洲親貴,其為人剛愎,喜好軍事,是滿人中少有的“知兵”人才。在立憲這個問題上,鐵良的反對聲是最激烈的一個。在他眼裏,說什麼立憲可以“內亂漸弭”簡直就是胡扯淡。他認為,當前最重要的是練新軍,軍隊練好了,什麼革命不被鎮壓下去?

還有一個重臣瞿鴻禨,他是同治年間的進士,庚子年隨慈禧太後西逃,忠心耿耿,又承擔了撰旨之責,因而深得慈禧太後的賞識,當時他一身兼三職,兼任工部尚書、軍機大臣和政務大臣。瞿鴻禨的觀點模棱兩可,他不反對立憲,但反對過快立憲,似乎有調和兩派衝突之嫌。

這次廷臣會議的火藥味很濃,各大臣在會議上針尖對麥芒,分歧很大。奕劻等人認為立憲之事有利無弊,而且是民心所向,符合中外輿論,應速行;孫家鼐等人則認為變動太大又太快的話,反會一團糟,不如先革除目前的弊政,等到政體清明,慢慢變更也不遲。

對此,徐世昌起而反駁,他認為再這樣支離破碎地漸變下去的話,既不能改變國民的觀念,也無法掃除既有的曆史惰性,結果還是重走老路,惡性循環永無休止。因此,中國隻有大變,進行大刀闊斧的變動,才是真正的救國之道。

兩派人在那裏爭來辯去,誰也說服不了誰,而主持會議的醇親王載灃在會議過程中始終一言不發,軍機重臣瞿鴻禨也沒有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等到大家爭得口幹舌燥,沒什麼話說了,載灃才慢吞吞地站起來做了個總結發言,說:“立憲之事,既如是繁重,則不能不多留時日,為預備之地。”

隨後,載灃便去見慈禧太後並報告會議過程,由慈禧太後來決定立憲與否。據野史記載,奕劻和袁世凱在會議結束後麵見慈禧太後並彈劾鐵良,說:“若不去鐵,新政必有阻撓。”

慈禧太後晚年精力不濟,很多事情都要依仗這兩人,但鐵良又是她用以平衡奕劻和袁世凱勢力的。在這種情況下,一向獨斷專行的慈禧也很煩惱,甚至說:“我如此為難,真不如跳湖而死。”更離奇的是,會議結束後京城裏謠言紛紛,說什麼兩派人不但動口,還動上了手,一時間北京空氣十分緊張,仿佛要再次發生政變雲雲。

政變之說當然過於誇張,這次的廷前相爭也不過是兩派人馬的鋒芒初試,好戲還在後頭。經過慎重考慮後,慈禧太後調和了雙方意見,於1906年9月1日發布了“仿行立憲”的詔旨。詔旨中,慈禧太後以目前“規製未備,民智未開”的理由宣布實行預備立憲,由此也邁出了清末立憲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