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倭仁見太監鬼鬼祟祟地扛了一個箱子進宮來,便問裏麵是什麼東西。太監見是帝師,隻得如實回答說,這是小皇帝要的梨園戲具。倭仁素來看不慣梨園優伶,便責罵道:“皇上尚未成年,你們這些奴才膽大包天,竟敢以此淫物相引誘!”
說完,倭仁便上疏切諫,兩宮太後聽說後也很難堪,隻得命同治立刻將那些戲具銷毀。不過話說回來,同治之所以會迷戀戲曲,主要原因還是他經常陪伴慈禧太後聽戲,而當時又沒有什麼娛樂,十來歲的小孩子迷上這個,和現在的未成年人喜歡流行歌曲其實是一回事兒。但是,倭仁作為帝師,負有教導之責,在這個問題上,慈禧太後也得讓他幾分,同治少年時除了怕慈禧太後外,最怕的也就是師傅倭仁了。
從天性來說,同治更像一個頑童,最愛嬉戲玩鬧,宮裏的遊戲如蹴鞠、弄舟、演劇等,他幾乎是無所不能。後來,同治還發明了一個新玩法,名曰“摜交”,初學時讓小太監橫臥在一板凳上,慢慢按下去,形如環狀,有點兒類似於空翻。練得差不多了,就不用板凳墊底,而可以直接彎下去,還可以連翻幾下。同治對此樂此不疲,經常帶著小太監們來玩這個,有的人腰不夠靈活,同治就上前強按,被他弄傷的也不在少數。但這種東西,玩久了也沒勁,同治後來也覺得厭倦。
在負責小皇帝培養事務的惠親王綿愉去世後,少年同治也換了個新的伴讀,那就是恭親王的長子載澄。載澄和同治的年齡相仿,人也聰敏機靈,所以慈禧選了他來做同治的伴讀。但慈禧不知道的是,載澄這個人在外麵走馬鬥雞,行為放蕩,他去給同治做伴讀,那兩人真叫作臭味相投,玩樂起來就更沒邊兒了。
說起玩樂,載澄比同治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行動自由,可以經常到街上遊逛,見識的各類聲色犬馬也比身處深宮的小皇帝要多得多。有一次,載澄見同治還在和小太監們玩摜交,於是頗為不屑地對同治說:“摜交勞神費力,有什麼好玩的。這麼大的北京城,好玩的地方多得很,何不去看看?人家一般的富貴之家,有點兒錢便可隨便吃喝玩樂,自由自在。你身為至尊,待在宮中,猶如牢囚,還不是白來這世界一趟?”
魚對魚,蝦對蝦,烏龜對王八,載澄這話算說到同治心裏去了。同治和載澄當時畢竟隻有十幾歲,這個年紀的孩子,膽子大又叛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據野史上說,這兩人後來便偷偷地策劃出遊,同治開始還怕慈禧太後發現,載澄則說:“我們穿著黑衣出去,到時候不會有人認出的。”於是,兩人便換裝出宮,開始還隻是到街上閑逛,後來膽子大了,進酒館,入妓院,到處遊玩,樂不思蜀。
認真說,作為這個階段的孩子,同治也有同治的苦處。畢竟,同治並非常人,他從小就必須同時扮演皇帝、學生還有兒子這三重角色,而且每個角色都要盡責盡力,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這時間久了,誰都受不了。而且,同治從六七歲開始,學習和工作(上朝)的任務都非常重,內有母親慈禧的殷切期望,外有師傅們的諄諄教誨;上有朝廷祖業的重負,下有臣民百姓的熱盼,其壓力可想而知。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眼看同治就快到16歲親政的年齡了,可這個少年皇帝的學業卻實在不敢恭維。據翁同龢的記載,同治讀滿書極吃力,漢文不能成篇,作詩也是一塌糊塗。盡管有幾位名師的教導,但同治學了近十年竟然讀個奏折都磕磕巴巴,連句讀到哪裏都不知道,批起折子來更是白話連篇,讓人笑掉大牙。
眼看同治一點兒都不成器,一向爭強好勝的慈禧也覺得顏麵無光,心急如焚。她無法想象,就同治這個樣子,不要說和康熙比,就是當個普通的皇上恐怕也夠嗆!如此下去,這還了得?為此,她把氣都撒在師傅們身上,其不斷責備他們督責不嚴,一味搪塞,沒有嚴格要求小皇帝。說得急了,慈禧甚至說出這樣的氣話:“讓你們這麼放鬆教育,倒不如我自己來親自教!”可惜的是,慈禧的文化水平並不高,她又如何教得來呢?
有人也許會問,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載淳同學如此不成器?這恐怕有這樣幾個原因,一是同治的天性喜好玩樂,加上他的皇帝身份,師傅們無法對他進行過度的約束;二是同治所處的環境,當時整個宮中隻有同治一個小男孩,他不但得到慈禧的關懷,同時也得到了慈安太後的寵愛,在父親權威缺位且沒有競爭關係的情況下,同治無拘無束、恣意妄為並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三是慈禧自己也是教子無方,她本人性格急躁,在教子方麵缺乏長期規劃和原則,沒事時什麼都遷就著小皇帝,並不嚴加管教,還經常帶著同治看戲聽戲;等到急時,又恨不得讓同治一口吃成大胖子。這樣的教育方法,自然會很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