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氣極是晴朗,陽光照在屋頂青瓦之上,一片耀眼的反光閃爍。因為剛過新年不久,進而也是二月二了,紫笛是貪玩愛鬧的,便纏著著姚複撒灰“引龍”。
遣散後的幾個下人向晟瀾告了假,二月二到底是個節,姚複聽了晟瀾的囑咐,到底是給人放了假。因過年未回,紫笛的親戚找上門,說是養父母掛念得緊,晟瀾索性讓紫笛帶著禮也歸家了。如今,芝林館除了姚複父子,就剩下晟瀾和汪鴻瑾二人。
剛開始,姚複說什麼也不好讓小姐下廚,卻見小姐進廚房一切做得頭頭是道,也不好再攔著。
新年過得簡單又冷清,年夜飯本來是隻有晟瀾和汪鴻瑾在桌上,晟瀾見姚複父子也委實孤單。可汪鴻瑾懂得她的意思般提前開口,讓他們一同入席。
姚複心中懼怕著汪鴻瑾,他雖然知汪鴻瑾是個軍官,予三小姐的名分是遲早的事情,卻不曉得其中的曲折。隻覺得三小姐亦沒情投意合的顏色,老爺太太未曾解釋過,怕汪少帥待三小姐不過是一時,可卻不敢不畢恭畢敬的對待。
夜飯,晟瀾隻顧細嚼慢咽,卻是汪鴻瑾也會與姚複談笑幾句,時不時還給受寵若驚的猴子夾菜。
晟瀾皆熟視無睹,冷冷清清的吃完並回了房。
夜裏,他來敲她的門,她詐意是睡了。
沒想睡至半夜,睜眼醒來卻是見他坐在自己的房中的,眸光幽幽,如同一隻獸,嚇得她尖叫一聲。
他卻身手敏捷,一下子捂住了她。更近的,她聞到有濃厚的酒精味,隻不顧一切的掙紮。他卻似慌了神,隻一句一句的哄著她,喃喃低聲。慢慢她才聽清,他是喝醉了的囈語。
“我來帶你看星星,晟瀾,我帶你看星星。”
他整個人抱住了她,心髒激烈的跳動,厚重的氣息輕輕的噴她的頭頂的秀發。漸漸的,晟瀾掙紮得沒了力氣,隻能靜靜的任由他從後背摟著自己。
晟瀾沒有勇氣從他懷裏擺脫出來,她怕他的眼睛,一看見即會石破天驚的憶起那些殺戮,那些詭異的死亡。
他沒有了其他的動作,攜著她倒下即是沉睡過去。晟瀾企圖掙開,又怕動作驚醒了他。汪鴻瑾的肢體擒得極緊,晟瀾隻好枕著他的手臂,聽著他的心跳渾渾睡去。
待天亮了,晟瀾先醒來,慌張的瞥了一眼安然沉睡的汪鴻瑾,長舒了一口氣,起身隻有更多的是訝異,她竟可以在他身邊安心的睡去。
有些東西多了一點就是逾越,再多一些更會是災難。
這麼多的曲折,這麼多的經過,他們每一次擦肩而過,每一次佇立回眸,每一次的靠近,反複如此,也許隻有這樣,彼此才會知道原來是她。而姚晟瀾顯然在逃避這個現實,她可以接受命運,可以嫁於一個她並不愛的男子,但是她不會愛。
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愛情是什麼,簡單的是相見時的心動,複雜的是持子之手。
芝林館的樹木山石猶帶殘冬蕭瑟,可陽光極暖,融融春意惹人好不喜歡。因向南的太陽極好,於是晟瀾取了鵝羽軟墊,搭了件袍子坐在庭下。汪鴻瑾坐在與之對麵太師椅上看報紙,外衣圍巾長衫包得密不透風,手術時頭發剃了,修養的這段時間也長長了些,卻沒有當初的威凜,也隻是在看到緊處會眉宇嚴毅。
可誰也不願與誰先說話。晟瀾喝罷茶,起身將袍子結下放在了椅子上,端著水壺挪步離開。
汪鴻瑾放下報紙,“你不打算和我說話了。”
晟瀾恍若未聞,自顧走進屋裏。
汪鴻瑾果斷的擱下報紙,攔在她麵前道,“你是氣也應該氣夠了,我是醉了,可我亦是清醒的。”
晟瀾沉下了臉色,淡淡道,“我是何人,哪裏敢與您置氣。”
“姚晟瀾,你這話說得是什麼意思。”這話不偏不倚的惹怒了他,豈不生氣道。
“我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晟瀾毫不畏懼,篤定著一股氣問,“出了這個芝林館,你我有何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