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疼痛難忍。
山人不知已經昏迷了幾天,他隻記得那天掉下山崖後,仿佛聽見阿羅漢的聲音那聲音像極了自己的父親,但又難以確認是不是。
那幾句話具體是什麼,山人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意思他還記得。大意是要他學會謙虛之類的。那場法會的較量仿佛是對山人的警示,告訴他人間險惡,山外有山。山人心說,如果真是父親,那真的是對我用心良苦,知道我帶著八十年的修為下山來,一定會出事的,以此來警戒我哩,不過老爹,你下手也忒重了些。
山人感覺到很大的暴雨打在他的身上,又冷又濕,再加上渾身的陣痛,讓他痛苦得眼睛也難睜開,那滋味比死還難受。好痛好痛,這都昏過去幾天了?我還是痛得不行。
不對!怎麼會有這麼多撕咬聲?還有,我的身體好像是在移動當中!山人心中靈光一閃,這陣痛並非是摔下山崖的傷痛,而是某種掐捏扯拽的感覺,不,更接近於齧咬,它傳遍每一處肌膚,連頭皮都仿佛被什麼死死咬住!
想著想著,山人不寒而栗起來,完全清醒過來了,隻是腦子裏淨是一些,不好的預感。
我的天,難道我要被什麼東西給啃了吃了?
這樣想著,山人用盡氣力,睜開雙眼,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黑夜,風雨交加之中,大大小小四五匹狼,咬住山人身體,拖著走,一丈開外,有一個洞穴,洞穴門口,還有不計其數的狼,似乎正在把他拖到那洞中去,它們一隻鉗住山人身體的一個部分,令他不能動彈。但是萬幸的是,山人的八十年的苦功,使他練成了金剛之體,雖然很痛,但是僅憑人間生靈的撕咬力,山人皮肉不破,絲毫無傷。
山人忍痛,心中苦笑:這群沒眼力的狼,這是要把我運狼窩裏藏來吃呢,不知我是不壞之體?你們就損人不利己吧。
山人想要叫一聲把狼群嚇走,但喉嚨已經完全嘶啞,不知是因為落下山崖的恐懼導致的還是這些天暴露在外引起的,總之很難發聲,但是為了活命,就強忍著咽喉痛,拚著命發出了幾聲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鬼的聲音,嘶啞得聽起來就是要死的人說話。
這聲音果然把群狼都驚動了,他們本以為山人早就死掉了,這一下讓狼群六神無主地叫喚起來。
頭狼,最大的那隻,也即是咬著山人頭發的那隻,也驚訝了一秒,但是不愧是頭狼,立馬鬆開嘴然後果斷的死死地咬住山人的脖子讓山人徹底啞火了,山人頭垂下去,眼睛痛苦地閉上,乖乖地裝死,群狼這才安定下來。
山人心說:坑爹啊!頭狼,你果然是個當頭兒的,一針見血啊,哥今天算是倒了大黴了。
這樣說著,山人對天網羅漢僅存的感激全部消失了:你就為了告訴我一句山外有山,你他娘的知不知道山下有狼啊!
喉嚨那裏被咬住,比起其他地方還痛百倍不止,山人被痛苦與憤怒炙烤著,本來就起了大嗔恨心,這被老狼咬住喉嚨,頓時起了殺心。但是手被山狼咬著緊也沒法結印。山人頭腦冷靜一想,那好,等我進了狼窩,他們把我鬆了手,就立即結個印,一把端了他們一窩窩。
山人周密演算著,準備結個噬嗑印,引天雷入狼穴,一把燒個精光算完。
這樣盤算著,山人突然瞥見邊上有一隻灰色的小狼,頭頂有一綹紫毛,和狼群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不遠不近,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小小的甚是可愛。於是山人立即不爭氣的起了惻隱之心,山人畢竟清淨修行了那麼久,慈悲心還是占上風的,剛才起來的殺心,隻不過是一時無名火,他根本沒有要傷害這群狼的念頭,畢竟他們根本就是為了生存才要吃自己的,何況他們還根本弄不死自己。
於是,山人的策略改變,改成大壯卦,引天雷到自己身上,嚇唬人,但不傷及性命,讓狼群自己逃走便是。
頭狼銜著山人的脖子,走了十幾步路就到了狼洞裏,狼洞裏一片漆黑,十幾雙惡狠狠的青色的目光開始集中到山人身上,雖然知道它們傷不了自己,但山人還是感到一陣無法言喻的恐懼,仿佛掉進了地獄裏,他倒吸一口涼氣,又被洞中的狼騷味熏得眼淚直流。
終於,幾隻負責搬運的狼,鬆開了山人的手腳四肢。
山人看準機會,火速接了一個大壯卦印,頓時聽見天上雷聲開始變多,聚攏起來,有五雷轟頂之勢。還沒等狼群反應過來,十道閃電已經一個接一個的劈進洞裏來,山人就像一個磁石似的,把閃電吸到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型的閃電球,不停地閃爍爆炸著,響聲震天,漆黑一片的狼穴,瞬間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