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俗眼不識真,金相玉質作凡塵(1 / 2)

當月沉入星海,庭中華桃已褪盡紅夭,小杏樓的花魁娘子慵懶地倚在窗邊,瀏覽著夜色的嫵媚。

小杏樓的夜總是熱鬧的,可是此刻小貴卻對這些全然沒有了興致——梅影臣已將近半月沒來過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不知道自己對梅影臣到底是抱著怎樣的一種情懷,如果是喜歡為什麼沒有別人口中那種海枯石爛,非君不可的感覺,可如果不是喜歡了那又為什麼一想起他心口就有種甜蜜和思念在漫溢,麵對他是就是手足無措,竭力想要吧自己最好的一麵表現出來一切博得他的青睞?

現在他不來,她會感到失落,會忍不住去猜想他為什麼不來?然後弄得自己精疲力盡,愁眉不展,連待客也是懶懶的沒了心思。

鴇兒明裏暗裏的示意以她現在的身價自有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千萬不要為了一個窮書生陷進去——就算是那人是留侯的救命恩人,也是沒前途的。

當鴇兒頂著那張濃妝豔抹的大花臉兒說出‘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之類文縐縐的話來時,小貴愕然,難以言語。

想笑鴇兒惺惺作態,卻又在笑出來之前就黯然傷神!忍不住去想:難道在愛情的國度,女子就是如此悲哀的角色?

樓裏其他的女子在背地裏幸災樂禍著,說她這花魁當得倒真像花魁了,就連喜歡上落魄書生這一點也是分毫不差。在她們看來,骨子裏的浪漫源於孤芳自賞的清高,是花魁的致命傷。

虧得這些人也是混跡風塵許久了,卻怎麼連自己這麼個門外漢都不如呢——難道是被那浮雲遮了望眼?!對此,小貴暗自冷笑。

梅影臣數次來小杏樓都是一身如雪白衣,不見精貴細致,出手也不見闊綽,是以大家都當他是沾著留侯的光彩才讓進了花魁那小小的閨閣,但是態度卻也不見熱絡殷勤。

但是小貴卻知道,梅影臣絕不單單是留侯救命恩人那麼簡單,他有著自己的身份。

目光放在一處雙魚鏤刻紫檀花幾上的托盤裏,裏麵放著好幾個玲瓏精致的琉璃人偶——這是梅影臣送給小貴的。不知道為什麼他送自己這些,不過這樣精致纖巧的禮物也確是合了她的心意。

小杏樓裏的人識得真金白銀,識得明珠美玉,識得一切世俗中昂貴的東西,卻識不得一些個風雅別致,真正價值連城的寶貝。

當初鴇兒見小貴拿翠玉托盤放幾尊琉璃人偶,就曾軟諷她情高疏才,撿著不值錢的當寶貝,屈就了那翠玉托盤。

小貴掩麵嫣然,覺得她可笑來的。自己是個有眼不識金鑲玉的人卻偏要指責別人不識貨,這是什麼道理?

但是卻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她並沒有告訴鴇兒那幾尊琉璃人偶事實上大有來頭:就這樣精巧的幾尊小人兒曾經傾倒一個傳說中的盛世王朝,因為它們的主人——一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絕色紅顏——絕殊離塵的帛奉公主——火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