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紅塵路(1 / 1)

之後的幾天裏,唐山派上上下下平靜得可怕。

李治沉浸在長久的昏睡中,偶爾清醒一些,模糊地喊著哥哥或者媚娘的名字。武媚娘每次都溫柔地摟著他看著他,好像在以此來告訴他,這裏一切都好,叫他不要擔心。

有她在身邊這樣保護著,他能夠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而這種安全感並不隻是針對他一個人而言,那是廣博的、包容的境界。

一切都好……

甚至,李君羨的靈柩也停在這裏,這是經李治和武媚娘共同允許的。

淩靜終日跪在他靈前,廢寢忘食,茶飯不思,直至流幹了眼淚。一日清晨,她被發現倒在那裏,懷中還抱著他的畫像。她再也沒有醒來……

在為李君羨送行的當天,李治忽然間異常地清醒。他用盡力氣握著武媚娘的手,對她說出了自己最後的遺願:“媚娘,你,殺了我吧!”

“治兒,你……?你別亂說,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她驚詫地撫摸他的額頭。

“我沒有說胡話,媚娘,我可以感覺到,現在我唐山派人心已亂,他們隻不過是在等待時機而已。如果你不殺了我然後繼承我的地位,將來又如何收攏人心穩定局麵?……”

她無語。

他停了一下,又繼續道:“我現在這副身體,如果君羨哥知道的話,他也一定不會讓我再在這個位置上撐下去的,你說是麼?……媚娘,我欣賞你,我信任你,你一直都在幫我,今天,就算是為了蒼生,你就再幫我最後一次,好麼?……媚娘……”

蒼生,又是蒼生……這哥倆是不事先商量過?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耐心等待著她的考慮……

她終於深深地點了點頭……

好,謝謝你,媚娘!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能擋得住你了!……

江湖又是風起雲湧,是愛是恨都有萬種風情……

“治兒的病是先天性的麼?”武媚娘有些怨恨自己,怎麼直到此時才想起關切地詢問一下這個性命攸關的問題,盡管李治的生命早已不在了。

“不,他是在他父親傳位時由於兄弟間的爭權奪勢而受到了莫大的打擊才變成這樣的,現在想來也有十多年了吧……”回答她的竟然是一個卑微的老侍女。時至今日,所有的知情者幾乎都已灰飛煙滅,而平凡人的臉上卻依然清晰地印著江湖中最真切的風風雨雨滄海桑田。

已經十多年了?!那麼,他勉強撐到現在,是為了什麼?……

為了親人和愛人麼?不,準確說,是為了一個合適的繼承者,實際上,也是為了他自己的神聖的使命……

武媚娘接任掌門後,憑借她自己與生俱來的才幹、李君羨傳授她的武藝和李治熏染她的仁愛,迅速重整旗鼓,挽救危機,使唐山派麵貌一新,再次輝煌。然而,影響了她一生的,卻依然是在那刻骨銘心的一天,同時倒在她麵前的,那兩個男人……(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