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一圈,仍舊回到起點。
盛夏驕陽下,那一抹水綠,如清茶般滌淨了人心靈的汙垢。
女孩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樹的虯紋,明淨澄澈的眸子下卻掛著一抹苦澀的笑,如同開在陰霾裏的花。
“塵修哥哥,我回來了。”女孩笑了笑,對著麵前的枯木輕輕地吐出了一句話。
夏天的風輕拂過她的臉頰,她伸出右手捋了捋額前的頭發,仰起頭,眼裏嵌滿陽光的碎影。
“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不願再回來的……”
她猛地垂下頭,緊咬住雙唇。淚,順著她的下顎一滴滴滑落。
“已經沒有回來的必要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回來?”
媽媽已經不在了,根本就不用回來!為什麼還要回來?“
為什麼?
十年前,是媽媽丟下幼小的她和爸爸。
為什麼要回來?明明可以放下的,為什麼還是……
她的胸口一陣陣地痛,淚也止不住地流。
“我,真沒用!”
十年前
空曠的大殿上,一素衣女子跪在殿中央,神情絕然;老人從高座上走到她身邊,緊緊地盯著她。她抬首迎上那道嚴厲的目光,沒有絲毫的畏懼,也沒有絲毫的悔意。
“為什麼要回來?”老人低聲但不乏嚴厲地問道。
“求您放了哥哥。”女子正色道。語氣中沒有半點請求之意,倒像是理所當然的要求。
老人輕笑,審視著地上的女子。素淨的容顏帶有堅毅的表情,像極了她的母親。老人看著她,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道:“這樣啊,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要求我呢?”
“父親大人?”女子驚愕地抬起頭望著那張雖年老但仍不可一世的麵孔驚呼出聲,老人仍冷冷地盯著她。她知道,眼前這個老人,這個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自然界之主,她的父親,已毫無商量的餘地可言。
既然如此,那麼……
她從地上筆直地站起身,看到老人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她嚴肅地稱道:“那麼,沐熙願替哥哥受罪,請神主成全!”
她的態度堅決,麵前的老人都為之一驚。老人端詳了她半響,笑道:“原來如此,這次回來你根本沒打算回去啊。……你就放得下你的丈夫和女兒嗎?”
沐熙神色凝重了幾分,眉宇間有掙紮的痕跡。許久,她才淡然道:“我的存在隻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如此放得下?”神主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見對方沒有退步,他淒然一笑道,“如此,就如你所願;不過,你和煦兒都是有罪之神,斷不可饒恕!”
“父親……”老人態度的轉變讓麵前的女子有點震驚,雖然習慣了老人這樣的脾氣,但每次還是需要時間來適應。
她震驚地望著麵前的垂暮老人,他的眼裏沒有親情的流露,有的隻是冰冷的無情。
他一直都不是一個善於處理感情的神主呢。
感覺體內的靈魂被一點點抽空,她望著麵前的老人突然流下了淚,悲戚地喚了一聲:“父親……”
之後,她的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去,如同紙帛般飄然落地。幾縷純白的光芒從她體內溢出,順著老人手指的方向突破簾幕,向著殿外的一個方向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