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阻敵負傷1948年開春,常年的“遊擊戰”練就了王慶喜一身隱蔽埋伏的硬功夫。這天“兵工廠”提前接到敵襲的消息,派出王慶喜執行偵查任務。在草窠子裏窩了大半夜,王慶喜渾身冰涼,可他依然磐石一般伏在地上紋絲不動。冷冽的寒風,呼嘯著地上的殘雪,鑽進了王慶喜的耳朵、脖子、袖口……刀割般刮著皮膚。渾身快要凍僵的王慶喜,搓了一下手掌,將臉緊緊的貼附到地麵上,眼神突然緊張起來。從他的偵查經驗來判斷,這股偷襲的敵人不會少於一百人,距離“兵工廠”已經不到十五裏地了。王慶喜暗暗著急,心道:“這可咋辦?現在廠裏也就三五十號人,還帶著大批的器械和十三個傷員。如果被敵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必須想出辦法,拖住敵人,盡快轉移。”當東方現出魚肚白的時候,王慶喜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要主動暴露自己,引開敵人,保護“兵工廠”。借著黎明和雜草的掩護,王慶喜接近敵人已經不足800米了。一顆早已準備好的手榴彈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在敵人的隊伍前轟然炸響。緊接著,王慶喜又朝著敵人的方向,啪的放了一槍。然後掉頭就往山梁上狂奔起來。被突襲的敵人,迅速集結起來,順著王慶喜的人影一路狂追。王慶喜與敵人保持著距離,引著他們在大山裏轉圈。狂奔大吼中的王慶喜,感覺自己的右臂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側臉一瞧,鮮血已經洇濕了棉衣。顧不上多想,王慶喜抓起一把浮土,猛地按在傷口上止血,咬牙再次狂奔起來。奔出百十米後,王慶喜因為失血過多,體力不支,腳下一軟,就勢癱倒在土地上。王慶喜心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可我不能現在死,就是死也得拉上兩個墊背的。”一念及此,王慶喜回頭看了一眼扇子麵一般撲上來的敵人,一伸手從腰上抽出手榴彈,準備玩命。100米、80米、60米……王慶喜心底呐喊道:“我要活著,活下去!”猛地甩出手榴彈,一個魚躍,順著山梁滾了下去……身負重傷的王慶喜,僥幸從閻王殿轉了一圈又回來了。當王慶喜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又黑了下來。在滾下山梁的時候,他恰好滾進了一個厚厚的雪窩子,被周圍的雜草掩護,加上當時手榴彈爆炸引開了敵人的視線,王慶喜總算撿回了一條命。萬籟俱寂的羊腸小路,王慶喜跌跌撞撞爬了大半夜,總算看到山坳處的幾間窯洞。當他拖著虛弱的身子靠近窯洞外的小院時,狂吠的狗叫聲驚醒了屋主人,王慶喜拚著的一口氣緩下來,又暈了過去。“不行啊,這傷太重,俺可不敢給他治,還是送到部隊上,那裏興許還能救娃一命。”王慶喜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說話,眼皮勉強睜開一線,一張枯瘦的手掌正在摩挲著他的額頭,一邊摸,一邊歎氣道:“發燒了,人就是救回來,怕也是個廢人了。”冷,投進冰窖裏一般的寒冷;熱,架在火堆上一般燥熱。王慶喜在這種傷痛的折磨下,意識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更多的時間是在昏睡。在短暫的清醒時,王慶喜感到自己的身體受到了強烈的顛簸,漫長而又崎嶇的山路上,周圍的一切都虛幻起來。白色,耀眼的日光中,王慶喜的眼前浮現的唯一色彩。緊接著,一張寡白的“刀把臉”出現在王慶喜的麵前,尖聲細氣的說道:“打了這一針,這家夥的小命應該能保住了,至於會不會變成傻子,我可就不敢保了。”王慶喜虛弱的回了一句,說道:“**才傻子呢。”聽到罵聲,“刀把臉”不怒反喜,笑道:“瞧見沒,這家夥,現在還有力氣罵人,說明恢複的還不錯。”翌日的黎明照耀大地,王慶喜雖然身體仍然虛弱,但精神已經逐漸從萎靡當中清醒了過來。他發現了老熟人,“兵工廠”裏的“大個劉”。第二章因傷轉業王慶喜在閻王殿裏轉了一圈,又活了下來。“你小子,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坐在王慶喜病床上的“大個劉”鼓著腮幫子,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手裏的饃饃,一邊跟王慶喜述說著“兵工廠”現在的新聞。“大個劉”咽下了滿嘴的饃饃,雙手在身上蹭了蹭,說道:“大慶,現在咱部隊已經開始大反攻了,報紙上說,咱們已經把老蔣打到台灣去了。瞧著吧,咱們馬上就能解放全中國了。你說,這要是勝利了,你想去哪兒?”王慶喜,笑道:“還能去哪兒?當然還在咱廠裏幹,沒聽匣子(收音機)裏說嗎?宜將勝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爛船還有三千釘,何況老蔣現在還有老美襄助,想徹底打垮國民黨,我們要幹的事兒還多著呢。”兩人正聊得高興,“刀把臉”踱著方步走了過來,說道:“怎麼樣?”王慶喜展顏一笑,說道:“噢,是劉大夫,這些天多虧了您的關照,真是太感謝了。”“刀把臉”說道:“不用客氣,大家都是革命同誌,能為你這樣的戰鬥英雄治病,也是我的榮幸。”王慶喜說道:“什麼戰鬥英雄啊?您太高抬我了。”“刀把臉”說道:“看來這個好消息你還不知道,等你今天出了院就全清楚了。我還要去別的病房看看,你好好養著吧。再見。”王慶喜茫然點頭說道:“好好,您慢走,再見。”“刀把臉”走出病房以後,王慶喜轉頭問“大個劉”說道:“這劉大夫說的戰鬥英雄是怎麼回事?”“大個劉”支吾半晌,輕歎一口氣說道:“大慶,本來打算晚一點兒再跟你說的,你聽了以後可別著急上火。”王慶喜急道:“哎呀,你這個人,有什麼話,敞開說就是了,扭扭捏捏的,跟個大老娘們兒似的,真磨唧。”“大個劉”耷拉著腦袋,蚊哼一般的小聲說道:“我也是聽老班長說的,咱廠馬上就要開拔了,聽說是往南邊走。因為是緊急命令,廠裏決定,傷病員一律不帶,全部交由當地安撫,為了照顧大夥情緒,廠裏決定給所有傷病員,每人一個戰鬥英雄的獎牌……”說到這“大個劉”已經哭成個淚人。王慶喜感到腦海一片空白,心裏翻江倒海,天翻地覆一樣。想當初,自己十六歲跟著“兵工廠”入伍參軍,轉戰晉冀魯豫一帶,經曆過多少硬仗、惡仗,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從閻王殿裏轉了幾個來回,即便是負傷、挨餓、受凍……王慶喜都未曾掉下過一滴淚珠。如今,被這樣一個消息傳到耳朵裏,王慶喜心裏委屈死了。誰讓王慶喜傷的不是時候呢?可是有戰鬥就會有犧牲,在關鍵時刻,他王慶喜怎麼能犯慫?怎麼能拖“兵工廠”的後腿?第三章秘密派遣王慶喜所在部隊因為是“兵工廠”,所以部隊番號一直是個秘密,而且因為部隊南下,編製完全打亂,想知道自己從哪兒來?讓王慶喜非常困惑。“黑人”王慶喜在地方部隊的安置上變成了一個棘手的難題。在這種焦灼的等待中,王慶喜終於等到了一紙調令……河北張家口境內的赤城、龐家堡、宣化、龍尾山一帶蘊藏著豐富的鐵礦資源,自清末民初以來,便成立了鋼鐵公司,大規模進行礦業開采冶煉,成為了中國近現代工業建設史上的一顆明珠。日軍侵華戰爭時期,龍煙礦山成為了日本侵略者大肆瘋狂掠奪中國財富資源的一塊“肥肉”。為了奪取礦石資源,日本侵略者建起了炮樓,派駐了大量的軍隊及偽軍,施行了殘酷的“以人換礦”的血腥統治政策,大量的中國平民被押送到礦山進行勞役,死傷無數。抗戰勝利之後,國民黨從日本人手中接管了礦山的經營權……1949年3月,龍尾山“鬧鬼”的傳聞甚囂塵上,一時間,搞得當地礦工及居民人心惶惶。親眼目睹“小白人”、“吊死鬼”的“撞鬼者”多達幾十人,他們將自己的恐怖經曆無限放大,傳播出去,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