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時候石農每次采到稍微上重量的田黃,都要到壽山村村口的五顯廟謝神。過去謝神儀式感很強,要抬全豬全羊,以表敬畏,可惜近十年連這種儀式都已經沒有嘍。”
錢友光帶著魯善工來到溪水邊一塊泥田邊,用方言給幾個村民打招呼,看來都是熟人。
“這些都是老油條,基本上每天都在這裏碰運氣。挖掘深度大約在1-2米,由於近溪水,所以要築壩導水,騰出一個工作麵後再開采,再挖深點甚至要借助抽水機幫助排水。”
“這種簡易的壩還比較承重,有利於在上方堆放挖出的土,在田黃溪被水泥石條封起來之前,遍地都是這種微型的小水壩。
魯善工點點頭,看著溪水邊大大小小的塔形構造,各有不同,應該是用來標示界限,劃清地盤,有點占山為王的意思。
“田黃開采是力氣活,更是精細活,全靠人力,一般兩三人或四五人為一個工作團隊,以鋤頭刨土,用簸箕將土抬出,再過篩一道道分揀。”
錢友光看著村民幹勁十足的狀態,笑道:“近幾年已經借助水槍衝洗,效率大大提高。至少在我打過交道的石農中,有個不成文的習慣,就是將塊頭太小、重量太輕的小田黃,俗稱天仔回填,以期未來再采,求得一個永世不竭的好意頭。”
兩人繼續往下遊走,看到沿溪一些大石頭下麵有很多木棍支撐,錢友光解釋:“通過水流帶動,一些田黃隨溪水滾落到中下遊,遇大石頭阻滯而停止運動。”
“村民發現這一規律後就會到石頭下麵來摳田黃,由於越摳越深,怕石頭根基不穩,所以用木棍支撐。”
“這種開采方式較為危險,也曾發生過石農被壓斷手臂的事件。尤其到田黃溪末段,原先矮敦的大石塊都變成高聳巨岩,工作麵非常窄小,危險係數也相當之高。”
不到兩小時就走完全程,一路上見到十幾組村民尋找田黃,兩人回到原點,錢友光看著清澈溪水,有感而發道:“直接從礦脈開采的山坑石多少會有些火氣,而深埋水下的水坑石光澤又有些過分冰冷,隻有田黃由於數百年來經過泥土浸潤,自然產生一種溫潤之感。”
“田黃不冰不滑,以大拇指輕撫石表,如摸嬰兒之肌膚,稍稍有些粘手,恰到好處,有溶入手中的感覺,手感極佳,愈摸愈溫潤,愈摸愈有情韻,令人愛不釋手。”
“在視覺和觸感上呈現是一種莊重沉穩,高山礦脈上風化剝離的礦石落入溪流中,經過無數次滌蕩與滾動,能夠留下來形成田黃石,自然是質地緊密的部分,也是眾多壽山石種中密度最大。”
“我記得單塊田黃的最高成交紀錄誕生於2006年,蘇福比上拍一塊重達200克的明晚期田黃石雕瑞獅紙鎮,當時賭王何鴻燊和寶島清玩雅集會長曹興誠加入爭奪,最終4089萬被曹興誠如願競得。十幾年前田黃就已經出現過每克20萬元的高價。”
“2013年東京中央秋拍,一塊僅僅隻有41克的田黃由吳昌碩為民國才子陳瀏所刻,最終以4945萬日元成交,約合人民幣300萬出頭,每克近8萬。”
“2014年西泠秋拍,一枚重34.5克的林清卿作田黃石雲紋薄意扁方章以517.5萬元成交,每克15萬元刷新當代雕刻田黃單克成交紀錄。”
“2015年,一代薄意雕刻大師郭懋介以89歲高齡去世,其雕刻的一塊重達 390的山居景薄意擺件拍出3680萬元,別說是外地人,就連我這個玩了半輩子的本地人都隻能望而興歎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