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像帶著極大的痛苦,說道:
“我原來還有個大兒子,10多年前,那一年我大兒子剛結婚一年多,也剛和我們分了家,張加貴帶起鎮上和村、組幹部到我大兒子家去收提留統籌款和農業稅。任書記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們當農民造孽,國家雖然給我們每個人一畝責任田,但是每年要從外麵身上收取好多錢哦,一個人每年要交幾大百,甚至上千元,糧食又不值錢。大兒子拿不出來,交不起。與張加貴他們爭吵了幾句,於是張加貴就喊那些幹部撮他們家的糧食,把家裏僅有的一頭豬也拉走,賣了……”
說到這,餘大爺身子一抖,好像很冷似的,把雙臂抱在胸前,繼續道:
“而且他們人多,當時又隻有我大兒子一個人在家裏,他媳婦那天恰恰又會娘家了。我大兒子去阻止張加貴他們撮糧食,牽豬,也被他們幾個人按在地下打了一頓。”
任傑疑問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餘大爺想了想,說道:
“我當時也在家裏,但是因為分了家的,所以我也沒太管我大兒子的事情,我在外麵田裏做農活,聽見好像我大兒子與他們吵起來了後,我才回家,看見他們正在拉他們家的豬的時候,我上去阻止,卻被他們把我推搡到一間屋裏,反鎖起來。”
痛苦的眼淚從餘大爺渾濁的眼裏流淌了下來。
“過了很久,我大兒子才把我從屋裏放了出來。這時她的媳婦也從娘家回來了,看到這種情況,當時就罵我大兒子沒出息,兩口子也就大吵了一頓。”
沉默,無聲的沉默……
“當天晚上,大兒子媳婦生氣就又回了娘家,那想到,這個沒出息的大兒子在他媳婦走後,卻喝農藥死了……我……我……我也是第二天早上……發覺他很久沒有起床,去喊他……才……才發現他……他……他已經死在床上了,一身冰涼……救不活了……”
說到這,餘大爺竟雙手捂麵,“嗚嗚嚶嚶”的哭泣了起來,聲音難聽而慘烈,是從胸腔裏發出來的,又像無淚的幹嚎,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在這空曠的院壩,在這陽光照射的天氣下卻顯得那麼的淒厲,無助,痛不欲生。
也讓在場的任傑、王玲、楊洋感覺到一種悲蒼。
任傑本還想問的更詳細點,心裏也還有許許多多的疑問,比如,為什麼當時的鎮幹部不阻止張加貴的行動?怎麼說張加貴是貪官呢?超生罰款又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那餘大爺的大兒媳婦又在哪裏?他們有沒有孩子?近況如何?等等等等,他感覺裏麵有許多問題需要自己去進一步了解。
但是看見餘大爺這樣悲傷,任傑不忍再刨根問底去再次揭開他心底的傷疤,這樣對老人也是太殘忍了。他想,一會兒我還要到村委會去,餘大爺家的有一些情況還需要到村幹部那裏調查和核實。還有就是副鎮長王玲為什麼在一開始給我遞眼色,她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什麼隱情?王玲這裏掌握的情況又是什麼?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眼前的情形,餘大爺和他的兒子家裏都太窮了,太艱,難了。200元對於有錢人來說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數字,但對於隻是種莊稼的家庭,卻實是筆不小的數目。餘大爺說的也有道理,現在物價漲這麼快,多100元也不為過。作為兒子,是應該養父母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