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不能隨便叫
X局新來的羅蒂局長是個大草包,但管理人頗有一套。他聲稱管理一位單位就要像管理一家企業一樣,要讓它出效益。並且他讓下邊的人在稱呼上也要和企業掛鉤,一律叫他“老板”。還別說,他的這一套製度製定出來,單位裏的上班時間打牌的,上網聊天玩遊戲的明顯少了。可好景不長,人們發現羅蒂局長燒的這第一把火是借機搞名堂,他借機把單位裏的財政大權攬在了手裏。叫老板才像個一把手,凡事都要老板說了算嘛,叫老板聽著也氣派呀,誰讓單位是個清水衙門呢!
沒過多長時間,羅蒂局長把自己從政以來的講話稿整理了一下,交給出版社出版。他一看內容才少,印出的冊子太薄,就讓自己的秘書炮製了一些散文、隨筆加進去,竟整出200多頁,書名也起好了,很大氣,叫《羅蒂文集》,印了五千本,印好後就分發下去,說是讓大家自願購買,多少不限,不封頂,海撈了一筆。
這天,羅蒂應酬完飯局醉熏熏來到單位,迎麵正看見清潔工老馬往塑料袋裏裝什麼物件。他最討厭有人在單位裏偷雞摸狗了,就有意上前訓斥老馬幾句。到跟前一看,老馬往包裏裝的正是自己的著作《羅蒂文集》。羅蒂局長腦子一閃念,想起老馬的兒子小馬是本市一位小有名氣的作家,就和顏悅色地問:“老馬同誌,你把我的書收集起來,幹啥用啊?”老馬乍見羅局長吃了一驚,他不敢說是從同事那裏淘來的,就急中生智地說:“局長,我兒子聽說您出了新書,向我討要幾本,我不好意思向您要,於是就求大夥兒給我湊了幾本,我兒子說他要仔細研究研究。”
羅蒂局長兩眼放光:“真的嗎?照這麼說,你兒子認為我的書還有些價值?”
老馬反應還真快:“可不是嗎?我兒子說還要自己收藏幾本,枕頭旁還要放一本,手頭再備上幾本,他怕別人一借不還,這不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嗎?”
羅蒂局長聽了老馬的話,樂得直蹦。沒想到自己的書這麼有魅力,他對老馬說:“回頭我再給你幾本。”
說完,羅蒂局長扭身要走。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又折回身,把老馬嚇了一跳。
羅蒂局長開了口:“俗話說,近朱則赤,近墨則黑,你老馬是作家他爹,我向你請教一個問題,你看我起個啥筆名好?”
平時,老馬要怵他三分,一看今兒他喝多了,就放心胡謅起來。
“羅局長,我不是說你,你早該起了筆名了。”老馬頓了頓,望著局長期待的眼神,故作苦思冥想狀,然後一拍大腿說:“有了,我聽收音機學了不少新鮮詞兒,美國有個籃球明星叫麥蒂,外國有個著名歌唱家叫帕瓦羅蒂,這不是都帶個蒂嗎?特別是帕瓦羅蒂和您重名呢!我看就叫老蒂好了。”
羅蒂局長想了想,興高采烈地問:“老蒂,老弟也。那領導叫起我的筆名來是不是特親切?”老馬忙不迭點頭,表示認同。
兩個月後,老馬才明白他的這位“老板”——羅蒂局長出書取筆名是有用意的。原來市裏新來的市長先前是個掛職的作家,後來因政績顯著,正式成了市長。羅蒂局長分明是要附庸風雅和市長套近乎。羅蒂局長眼看五十了,這可是個危險期,如能再升一升豈不妙哉!
羅蒂局長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風傳他很快就要升到市裏去了。單位裏的同事紛紛責怪老馬多嘴,說他一個破主意讓“老板”飛黃騰達了。私下裏,同事們不叫他“老板”,都叫他老弟,甚至有人背地裏戲謔地叫他“小弟弟”。
盡管大家沒有對老馬“窮追猛打”,老馬還是憋了一肚子火兒。這天,他搜集的廢報紙賣了倆錢,就邀單位裏的小王喝悶酒。喝著喝著就喝高了。小王一喝高,就摸不著東西南北了,說話就不把門了。他在酒店裏直嚷嚷:他媽的,我的老弟,我的“小弟弟”,真不是個玩意,聽說他把於娜娜都那個了呢。於娜娜是單位裏的一位秘書。老馬趕緊製止小王,小王更來勁兒了,越罵越不好聽,把單位裏的那些醜事兒包括羅蒂局長認幹爹做壽的事全都抖擻出來了,吸引了周圍的人,大家對他倆指手劃腳,不知議論什麼。把老馬窘得滿臉通紅。
這時,有人過來問老馬:“這人鬧家庭矛盾嗎?口口聲聲罵自已的弟弟?”老馬趕緊解釋:“不是,他罵一位作家呢,筆名老蒂。”那人一聽:“哦,是那位作家局長嗎?很有名的哦。”老馬的酒勁一下醒了七分,急忙擺擺手,拉著小王就走。
幾天後,一輛警車駛進單位,帶走了羅蒂局長。很快,真相大白。那天,老馬在酒館裏碰上的人是考察組的成員之一,他們還沒來得及考察羅蒂局長,就遇上小王發酒瘋把羅蒂局長的事兒抖露了個一幹二淨,最終讓羅蒂局長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從這時起,大家好像心有靈犀,相互之間表示親切都不直接稱呼“老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