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徹悟(1 / 1)

“啥感覺?”沈秋雲一臉的迷惑。

“你難道沒發覺他與你有許多相似之處?”

“這話啥意思,哪兒跟哪兒?”沈秋雲有些莫名其妙。

“你說一句你們家鄉話聽聽?”如萍緊逼著。

“家鄉話!家鄉話?唉!奇怪,家鄉話怎麼說呢?真是奇怪,我是啥時把它給丟了-------”

“連家鄉話都忘了的人怎麼會認識家鄉人呢,又怎會發現他的話帶有家鄉口音呢?”如萍冷嘲熱諷,接著又問:“‘沒有’該怎樣說?”

“~~~~”沈秋雲啞口無言,一臉的茫然,一腦的空白。

“沒有應該叫‘冇得’,這些你教我的方言難道都忘了?”

“那,那我現在講的是普通話嗎?”

“咯咯~~~”如萍大笑不止,“普通話?你的口音是南腔北調的大雜燴。”

“沈秋雲臉有些脹紅,他的酒量很大,喝酒從來不紅臉,這是多年來他第一次感覺臉炙燒”

“想知道他的名字嗎?他不叫偷兒,他姓沈,叫秋楠,這個名字在很久以前我就聽說過。”如萍的眼裏盡是嘲諷,“這有他寫給老家的信封皮,是我讓趙蝶從他那裏偷拿來的,你看看上麵的地址吧!”

“沈秋楠!沈秋雲!”趙蝶念叨著,瞬間恍然大悟,“頭兒,秋楠與你是弟兄?這般巧啊!媽,你讓我拿秋楠的廢信封皮就為了這嗬,咋不早說!”翻出身揣著的信皮,趙蝶剛要大聲念出地址,不料,竟被沈秋雲一把抓了過去。

“你真是個好哥哥!”如萍對呆若木雞的沈秋雲譏諷道,跟著拉起女兒的手,“走,休息去!”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麵對信皮,沈秋雲凝目不動,喃喃自語。事發突然,雖有太多的難以置信,可事實就在眼前,“我咋一點感覺沒有-------我真地忘了家鄉嗎------我怎地連她都不如------秋楠咋會跟維吾爾族人混成一氣-------還鬧出這樣多的事。秋楠呀秋楠!那個偷兒為啥是你呢,你本可以好好地出野外工作,可現在叫我該怎樣收場,讓你睡沙地那麼多時日,吃的更不像人食,幹幾個隊員的活,這些本不可能出現在你的身上啊!”

“老沈,自責啥,還不趕緊找他!”王開亮停杯提醒。

“我都忘了!”沈秋雲又忙拿起對講機,“張指導員,講話!”

“啥事!沈頭。”很快,對講機裏傳來張天的聲音。

“電搞好了沒有?”

“營房車的電好了,現在接隊部旁邊的強光燈,杆頂的線被風沙刮斷。”

“胡扯,這麼大的風,你讓誰上那個鐵杆?”

“當然是偷兒,你總不能讓自己的隊員冒險去上鐵杆。”

自己種的苦果自己吃,沈秋雲雖然滿腔怒火,此時卻無以發泄。他扔掉對講機,邊穿外套,邊對王開亮說:“你慢喝,我出去一下。”

“把老哥丟下幹啥,走,一起去!”王開亮扭緊了衣扣,他倆手拉著手,用力推開門,一頭紮進風沙裏。院內一片昏暗,狂風夾著沙礫橫飛亂舞,幾乎令人窒息。緊貼著營房車,沈秋雲王開亮手拉手一步步向前挪移腳步。緊閉了嘴和眼,害怕一不小心就被風沙紮個鑽心痛。十四五米的距離,他倆用了十來分鍾,終於走到隊部營房車頭邊的鐵杆旁。這個鐵杆有拳頭粗,七八米高,杆頂立著強光燈,在黑夜裏能光照極遠,是司機們夜歸時最好的導航燈。可要在這樣大的風裏,爬上杆頂去接吹斷的線頭無異於登天。沈秋雲勉強睜眼,黑暗中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見。他回頭幾次張口想問王開亮能否看見周圍有人,終無法啟齒,他索性用另外一隻手去摸,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秋楠不在這裏,沈秋雲疑惑之際,頭頂上的強光燈突然閃爍了幾下,借著風沙中極度模糊的光亮,他看見鐵杆上搖搖擺擺的身影,心一下提高到嗓眼上。他不敢喊,也叫喊不出,他想罵人,想罵自己,又想罵別人。當他再次抬頭時,頭頂上的燈又亮閃起來,他鬆了口氣,鐵杆上的身影開始下滑,他祈禱秋楠能平安下到地麵。可誰知,燈在一秒後又滅了,杆上的黑影也模糊不清。沈秋雲努力摸到鐵杆,把王開亮也拉過來。兩人合力抱著鐵杆,雖偶爾能相互看上一眼,卻始終打不開口說話。又有半分鍾過去,黑影還未從杆頂下來,沈秋雲感覺鐵杆越晃越厲害,他馬上意識到秋楠可能又向上爬,不由得惱怒起來,“這個小子,簡直不要命了。”就在此時,杆頂觸放一團耀眼的火花,沈秋雲兩手被一股強大的電流崩開,隻一瞬,電流消失了,杆頂的黑影落葉般飄落下來,他跟王開亮也同時摔滾數米遠。顧不及口裏眼裏的飛沙,沈秋雲發瘋地撲向黑影飄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