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智麗被人送到了醫院。醫生給她做了一些處理後,她就回家了。
她躺在床上。絕望和悲哀彌漫在她的身體裏。可是,即使絕望,即使身體虛弱,她也不能躺倒。她要想辦法把魯建救出來。她不能再讓他受苦。
她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她走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她感到身體像是虛脫了一樣。她想同魯建見一麵,但派出所沒人理睬她這些要求。
她不懂如何同他們打交道,她決定請一個律師。機械廠聘著一個常年法律顧問,姓梅,她是認識的,看上去是個好人,她打算先去請教他,再另做打算。
梅律師非常熱情。他身體雖胖,但看上去相當健康,好動,是個做事有條有理、極會享受生活的人。他聽了俞智麗的述說後,耐心地叫俞智麗不要急,事情總是可以說清楚的。也許他們隻是問一問,會馬上放人的。這樣的事經常發生的。
“他們是把他銬走的,不會隻是問一問的。”她說。
“噢。”
“他不能再被冤枉了。他白白地坐了八年牢,他再坐牢,他這輩子真的毀掉了。梅律師,你無論如何要幫幫我。”
作為機械廠的法律顧問,梅律師對廠裏的情況相當熟悉,當然對俞智麗的事跡也相當了解。按照他的人生經驗,眼前這個女人的行為是不可理解的。這麼多年,她那麼無私地去幫助別人,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利益,他看不出她的目的,她有什麼“私心”,好像她天生就是這樣的,她這樣做是天經地義的事。他自以為看透了這個世道,根據這個“看透”指導他的職業,而他的職業本質上來說是利用人性的弱點,進行利益交換,但在她那裏,他的“看透”不起作用。他雖然不理解她,但他尊重這個女人,並且為這個女人的美德感動。他很願意幫助她。他說:
“我當然會盡力幫你的。”
“謝謝。”
從梅律師那裏出來,俞智麗累壞了,她不打算上班去了。她給陳康打了個電話,請了假。回到家裏,她就躺在床上,但她睡不著,感到整個身體在痛。
傍晚的時候,俞智麗接到梅律師的電話。梅律師要俞智麗馬上到他那兒去一趟。梅律師的口氣聽上去事情似乎挺嚴重的。俞智麗馬上從床上爬起來,趕到梅律師那裏。
梅律師這次沒有客套,有話直說。梅律師向俞智麗陳述了警方抓魯建的原因:一,利用酒吧場所藏匿及販賣毒品;二,參與流氓間的打鬥;第三,涉及婚內暴力。
“你丈夫是不是經常毆打你?”梅律師突然問。
梅律師聽到過這樣的傳言,他一直不相信。他看了警方的指控後當然相信了。他疑惑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像是一個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她對她男人的關心、她的焦慮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俞智麗沒法回答梅律師的問題。麵對這樣的問題她的心總是很虛,好像她做了對不起人的事。她說不清她和他的關係,她相信說出來也不會有人明白。她想了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