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他又敲了一陣子。頭上的窗口飄過來一個聲音:“你有完沒完,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人不在,你再敲也白搭。”他抬頭看了那人一眼,是一個老頭。他在心裏罵:現在快下午五點了,他竟還睡,也許他這樣睡去就醒不過來了,誰知道。不過,他可不想同老頭吵,他不打算敲了。老頭說得對,人不在,敲也沒有用。他就在門邊蹲下來。他得等他來,他一定要同那個人談一談。

從這邊望出去,視野非常開闊,這一帶的房子都比較低矮,目光穿過這片低矮的房子的屋頂就可以發現城市的邊緣,再遠處就是田野了。如果向西望去,太陽已經在地平線之上了,它好像不在發光,它好像是因為吸收了周圍的光線才得以這樣透紅。王光福從來沒有這麼仔細觀察過太陽落下去的過程,他實際上也沒有觀察,隻不過傍晚巨大的虛無感擊中了他,他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就像遠處的田野一樣一望無際。接著,天黑了下來,四周變得安靜起來,隻有附近的工廠發出單調的機器聲。王光福猜想,住在這一片的居民已經很少了,否則的話這裏不可能這麼安靜的。王光福的耳朵豎著,每次腳步聲響起時,他的心髒都會沉重而快速地跳動,當腳步聲遠去時,他才會長長地籲上一口氣。

又過了一段時光。王光福因為蹲在地上的時間太長,他的腳都有點發麻了,但他還是沒有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好像他這樣一動,那個人就不會回來似的。

那個人是在晚上九點鍾回來的。王光福聽到那人在向自己靠近,同時靠近他的還有那人身上的氣息:酒氣、煙味還有一些脂粉氣。王光福不知道那是誰的脂粉氣,有一刻,他幻想那是俞智麗的,但他馬上打消了這個讓他痛苦的念頭。酒精氣味非常濃,他擔心這個人已經醉了,那樣的話他就不好同那人談話了。現在,那人已站在門邊。王光福出奇不意地站了起來,說:“你是魯建嗎?”顯然那人嚇了一跳。那人馬上鎮靜下來了,他問:“你是誰?”就在他說話的當兒,他認出了這個讓他嚇了一大跳的人。他把門打開,問道:“你有事嗎?”那意思是說有事的話請進。王光福進了他的屋。

王光福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唐突。那個人也沒問他,好像他已經知道王光福是幹什麼來的了。那個人走進了衛生間,擦了一把臉。他從衛生間出來時,王光福看到,在燈光下,那個人的臉非常紅潤。王光福斷定,他一定喝了不少酒,不過,他沒有醉。

王光福想,我已經等了差不多一個晚上了,我橫豎都要同他談談的,我就單刀直入吧。王光福就說:

“請不要跟蹤俞智麗。”

魯建還在忙他的事,這會兒他在往他的臉上抹什麼東西,大概是護膚霜之類的玩意兒。魯建聽了王光福的話並沒有吃驚,就好像他沒在聽王光福說話。一會兒,魯建在王光福對麵坐了下來。

魯建不動聲色的態度讓王光福不能忍受。王光福好像被什麼東西激怒了似的,他高聲道:

“請你以後不要跟著俞智麗。”

魯建的臉上掛上譏諷的神色。不知怎麼的,魯建對這個矮個男人有一種本能的厭惡,在他的心裏,就是這個小男人占據了本該屬於他的女人。他說:

“你這算是在保護俞智麗嗎?算是在盡丈夫的義務嗎?”

王光福說:“你為什麼盯著俞智麗,你究竟想幹什麼?”

魯建想,也好,讓這個男人知道真相吧,這樣俞智麗就用不著偷偷摸摸到他這兒來了,她可以直接搬過來了。他說:

“這個你應該去問俞智麗,俞智麗沒同你說過嗎?”

王光福說:“你不要害她,請你不要害她。她這段日子很反常,她已是一個做母親的人,但現在她連女兒都不管了。這都是因為你盯著她。”

魯建說:“我不會傷害她,俞智麗知道我不會傷害她。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她。”

王光福說:“你究竟想幹什麼?我知道你是什麼貨色,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俞智麗。”

魯建冷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很同情你,但俞智麗會同我結婚的。我要娶俞智麗。”

聽了這話,王光福呆住了。王光福想,眼前的這個人一定是個瘋子,否則不會說出這種話來。他仔細地看了看那人的眼神,那人的眼神清澈而自信。

魯建說:“說出來你不會相信,我已經和俞智麗同床共枕很多次了,就在這個地方,我們非常好,簡直死去活來。你肯定不會讓她如此快樂。我們是天生的一對。”

王光福一刀刺向魯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