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蘭夜再一次陷入昏迷,身子頹然墜地之前,一雙手及時地伸出,接住了他。
卻是就離他一步之遙的蕭寒軒。
隻見蕭寒軒手腕翻轉,掌心立時幻化出無數紅蓮,一朵又一朵、飛速上升,一一懸浮於半空。血色光芒交織錯落,瞬間聯結成一道光幕,組成一個奇異的陣法,籠罩住蕭蘭夜。濃鬱的靈力,幽光湛湛,直耀眼目,讓人不敢逼視。朵朵紅蓮不緊不慢、優雅而曼妙地旋轉著,就好似那萬載未曾改變過的每一次朝陽初升,萬丈霞光四射而開,層層霧氣氤氳蒸騰,模糊了整個天地。
做完這一切之後,蕭寒軒亦不再停留,抱起沐浴在萬千雲霞之中的蕭蘭夜,直接消失了蹤跡。
“蘭夜!小公子!”眼睜睜地看著蕭寒軒帶著人,猶如鬼魅般片刻之間便銷聲匿跡,一行人卻偏偏無可奈何,隻能恨得咬碎了滿嘴的牙。
視線凝固在那片花圃中央,那裏,猶有一朵血蘭。而在她之上,另一隻花骨朵,正冉冉盛放。片片蘭瓣,氤氳漫開,鮮紅如火。花開重蕊,風華絕代,舉世,無雙。美得那般嬌豔秀妍,那般鮮亮明麗,那般,妖豔、詭譎、淒厲,直教人觸目驚心、刺痛心肺、割裂肝腸。
深深吐息一次,葉然歌兀地轉身,再不回顧,“回島。”
“世子!難道我們就這樣走了,那小公子怎麼辦?不管他了嗎!”葉塵卻是一把拉住了他,沒有任何動作的意思。
看著圍攏過來的七人,葉然歌忽然舒展眉頭,輕笑開來。仿若對他們的神色絲毫都未曾覺察到,和和氣氣地開口,“不好意思,剛剛是我說得不夠清楚。重複一遍,即刻啟程,返回靈鏡島。”
“可是小公子他……”
“蘭夜暫時不會有事。不管那人到底是誰,至少他眼見蘭夜不好,立時便丟下一切,毫不猶豫出手相救,不惜靈力,相當上心。甚至,未曾顧及,可能來自我們的偷襲。”冷夕雅仍舊癡癡望向那兩朵由血染就的蘭花,心,早已千瘡百孔、鮮血淋漓,疼到了,麻木。幾乎下一秒,就要徹底停下,靜止不動了。一向平和悠遠的碧眸,此刻,卻明明白白地閃現著冷凝如針、冰寒徹骨的鋒芒,“我也重返淺碧宮,開啟雲水夢境,隨時留意蘭夜是否安全。葉大哥,何時動手,千萬提前通知一聲,我定與你一道,血洗魔域!”
葉然歌盯著她這種從未有過的這種淩厲而鐵血的表情,愣了愣,隨即,勉力扯出一個單薄得一戳即碎的笑容,“靈鏡島是夜兒的娘家,上麵有他外公、他哥哥,有人欺負到他頭上,我們為他討回公道,那是理所當然。可你不同,人魚一族,到底是,與他非親非故。還是不要勉強,徒令自己難做。”
“明明已經知道他出了事,前途未卜,生死難測!而我,反而袖手旁觀。可能嗎?真做得到嗎?這顆疼得快要死了的心,會答應嗎?”緊緊按著胸口,冷夕雅的神色複雜難辨,好似有著諷刺,藏著追悔,隱著傷痛,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溫柔。仿佛忘卻了周遭所有,兀自抬步,決然而去。可每走一步,卻總是有那麼一兩顆晶亮的液體,不受控製地從眼眶濺出,淚落,成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