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嬌小的身軀,穿著病號服,藍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躺在白色的被單上,就像藍天白雲似的,可她委屈又失落的心情從寥落的背影中透出來,讓人心疼到骨子裏。
這麼單薄的身體,偏偏還縫了這麼多針,身上好幾處都貼著紗布。
霍彥朗終於沉聲:“好。”
慕安然咬著唇,聽著他從背後傳來的聲音:“既然不知道怎麼和我相處,安然,我不打擾你。”
“這幾天,你在醫院好好養傷,有什麼事情就讓北謙和我說。”
“你想幫慕家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求我,隻要你開口讓我幫,我會幫。”
慕家的仇麼,已經報得差不多了。慕方良已經一無所有,如果他吸取到了教訓,倘若變規矩了一點,他不會走到這一步。
但慕安然,他實在不舍得她哭。哪怕一點都不舍得。
“我不會。”慕安然咬著唇。
何必呢,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就算她要求霍彥朗,她也開不了這個口。而且,倘若慕方良真的知道是霍彥朗做的,再由霍彥朗出麵挽救慕氏的危機,按照慕方良的性子,也不會接受這種近乎侮辱的歸還。
慕安然深呼吸,真的沒辦法了吧……他們倆之間要永遠隔著這一層隔閡了。
慕嵐說得真對,說得真好。
他們真的沒辦法在一起了。
一室寂靜,落針可聞。
霍彥朗沉著注視了慕安然好一會,她輕輕抽泣卻咬著牙沒再說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笑容、一點依賴都沒再給他。看她陷入了自責中,霍彥朗僵直著背,眼中的情緒複雜得令人難以直對。
他站了一會,彎腰開始收拾地上被慕安然打落的粥。
看了一眼,還剩下一些在桌上。
他冷沉地又舀了一份放在床頭。
十分鍾後,霍彥朗走出去。
慕安然聽見了關門聲,她咬著唇瑟瑟發抖,最後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看,房間裏真的沒有人了,隻剩下他帶來的清粥,正散發著家的味道。慕安然又忍不住哭了,輕輕拽著被角,哭得那麼不甘心。
她真的不想,這件事情,她有什麼錯呢?可是她怎麼能置身事外?真的能做到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嗎?霍彥朗又做錯了什麼?或許大家都沒錯。
可就是不能好好在一起了。
慕安然看著粥,遲遲不舍得動,她臉上濕涼一片,用力吸著病房裏的飯香味。
過了一會,門又打開了。
慕安然身體又緊繃起來,她背著門,以為是霍彥朗,卻隻聽到薛北謙溫潤的聲音:“慕小姐,霍總說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叫我。我不方便照顧你,他會替你找一個女看護人員過來。”
薛北謙說完,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粥:“霍總還說了,讓你喝粥,別一會涼了。什麼事情,總要身體好了再說,就算要報複他,恨他,也要趕緊好起來才能做得到。否則,你隻能看他逍遙自在,而慕家從此不堪一擊。”
慕安然咬著唇,抖得更厲害了。
背對著薛北謙,她什麼也不說,就這麼靜靜地聽著。
薛北謙凝視了慕安然一會,想到霍彥朗剛才站在外麵,那雙眼睛裏仿佛關著一頭困獸,掙紮,碰撞,一身孑然的寂寞。這回真是什麼都沒有了,家破人亡之後,就連辛苦追求得來的幸福也全部毀得一點不剩。
除了事業,金錢,榮耀,和無數人的追捧,真的孑然一身,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