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潛之,隻見他急忙追隨而來,口中喊著:“子昕,子昕,別躲了……”乍然見我也在此,先是一愣,但也沒有說話,隻是責怪又有些無奈看向那孩子,然後又是飛快的瞄了我一眼,緊接著說道:“子昕,你,你怎麼又私自跑出來了,若是遇到賊人,那……?”那個孩子不耐煩地聽取著潛之的責備,有些桀驁不馴的仰頭,辯道:“我不過是到空境寺遊玩,又沒有去得別處,況且有陸振跟著,怎麼就那麼湊巧會有賊子。季大哥,你怎麼又會得知我在這裏啊?”我見潛之眉頭深皺,不經意間的搖著頭,有些氣急的微斥道:“子昕,你怎麼每次都這麼任性為之呢?這豈是玩笑之事。”
我心中很是感慨,一根卡在心中若有若無的刺似碰似紮的劃過了心壁。正自深思,忽聽得一人叫道:“筱玭,小心……”我刹然驚醒,原來是沉浸在剛才的心境中,竟沒有察覺自己差點撞碰到迎麵的一棵李子樹上。
尷尬的回身向潛之笑笑,還未等到謝,旁邊的那個孩子來插話,驚奇的問說:“季大哥,你們,認識?”潛之點頭道:“是啊,不知你們是怎麼……?”
我欲回答,那孩子又插上嘴,說道:“哦,剛才走路走急了,沒注意就碰到她了。”潛之連忙行了過來,關切的問我:“可有撞傷?”我微搖頭,那孩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怎麼會呢,她是差點倒了,不過又被我及時扶住了。嗯,既然你們認識,我,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那個,我就先走了。”說完,就已帶著他的侍從溜走了。
潛之顧不得我,隻想去追,就聽遠處傳來那孩子的傳音:“季大哥,你不用擔心我了,我這就回去,釋達方丈會隨我一同去得。”這清脆澄亮的聲音還兀自繚繞在這靜寂深悠的廟庭森木之間,他的人卻是已然消失了。
潛之無奈又寵溺的搖了搖頭,轉身回來道:“這孩子,真是,這性子怎麼就不像她呢?”我也很是好奇這個奇怪的小孩,嬉笑的向潛之問道:“這個孩子很是頑皮啊,他是你……摯友的孩子嗎?”潛之先是一頓,一想,回答說:“恩,算是吧,這孩子雖是有些頑皮,倒是才調極高,我也很是喜愛他的聰敏啊。今日,這孩子又偷跑出來,好在是來了這裏被我碰見,若是到了別處,真是,要亂了天下了。”說完,嗬嗬的笑著。
我也微微釋然,這個小孩子我就沒看出來有多聰明,調皮到是說得通,還很傲慢,不知道什麼家世生養出這樣的孩子。反身又一想,我也不還是個孩子嗎?冷笑了一下,如今我的思想,還是那豆蔻少女的純純情思了嗎?怕是難有了。
我們邊走邊聊。他笑完後,又同我道:“筱玭也是頑皮,怎麼不是說好在止和殿稍等我一會兒嗎?怎麼就這麼不急待的出來了。”我也不想說真話,就隨口應承:“是啊,看潛之去了這麼許久,想去尋你呢。還有聽說這空境寺的釋達方丈倒是世外高人呢,以前都沒有機會去拜訪,還想沾著潛之的名聲去拜謁,誰知就被你在這裏抓住了。”說完一探了舌頭。潛之一笑而過。
潛之帶領著我穿行,來到一座廟殿,名曰:空了閣。很有意思的一個名字,而且說它是一座殿閣有些不符,其實隻是一個過廊,裏麵沒有任何的陳設,中間隻擺放一根削得很是光滑的長木棍。我不解何意,邊準備邁入進去此閣,邊笑著問潛之這是算何解釋。
才要跨過這門檻,潛之卻說慢著,我納悶的回頭,他故作神秘,指著那匾額道:“這道門檻可不是一般的門檻,此處名為空了,指的是空空清清,了了靜靜方可進入。筱玭此時可是空了?”
我不知他這是作何,張口說道:“正所謂飲食為天,此時腹中微物,是不謂空了?”潛之聽完,先是一愣,複又大笑,拍掌說:“是謂空了,是謂空了,筱玭真是不枉那句伶牙俐齒,思想敏捷啊。”說完又是一陣笑聲。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揪著落於前襟的發辮,想自己用這個些微粗鄙的比喻,他怎麼就覺得好笑,還真是虧待那副溫潤如玉的麵容呢。
總算是笑完了,我們便邁進了這大有名堂的空了閣,他才又說:“這空了閣的後麵其實是一處花園,這個花園別花不種,單種梅花。這寺中的和尚一般是不允許進來的,若要進取,也是方丈應允,且要解了外衫,卸的器具,才可以進。這便是空了的一層含義了,若深些,就是說身無長物,心無牽掛,方可進去。”我聽著他如此解釋,暗中懊惱自己先前的蠢笨了,怎麼連這些沒有想到。他接著道:“這本不是寺規,畢竟寺廟不是俗世,有這等規定。隻是你也知,這空境寺是皇寺之一,先皇定下這條規法,也是為著先皇的一位妃子,才有了世人所說的‘獨寵入佛門,脫衣迎臘梅’,唉,這脫衣也是講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