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燈明晃晃地照著,千萬根光線化作銀針,順著我的毛孔刺進我的身體,一瞬間我隻覺得如墜冰窖渾身冰涼,我望著眼前這個陪伴了七年的男人,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我,睫毛濃密,眼神幹淨無辜,漂亮的不似凡人。這雙眼睛的主人,這個我愛了七年的男人在我們結婚的前一個星期對我說分手,沒有原因,隻是忽然發現我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我隻覺得滿心悲涼,這時代的情愛這樣脆弱,七年的點點滴滴酸甜苦辣,說不愛就不愛了,連個像樣的借口都不願意給。可我喬羽颯向來孤傲,你若不愛,我就是心痛欲死也不會做任何挽留。我望著眼前的男人,麵容出塵美好,精致的宛若墜入凡間的謫仙,刹那間心痛如絞,卻無話可說無事可做。大抵心如死灰就是這樣吧。我咬住嘴唇轉過身去,眼角餘光瞥到茶幾上散落的大紅喜帖,顏色鮮豔刺目,冷冷嘲諷著我與他之間的情愛斷絕。我顫抖著伸出手去拿起一張打開,上麵寫著,喬羽颯,白澤,喜結連理。
“吧嗒”一聲,一滴水跡落在白澤兩個字上,我放下喜帖,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的出了家門。
身後隱隱一聲歎息,若有若無白澤的聲音傳來:“颯颯,對不起……”
我將那個薄情的男人連同他的道歉狠狠關在門後,慢慢地走在夜色深濃的大街上,腳掌一陣尖銳的刺痛襲來,我才發現自己沒有穿鞋,街上有破碎的啤酒瓶渣,欺我無神,便狠狠的刺進了我的腳心。我慢慢的蹲下身來,摸索著摳出玻璃片,瞬間鮮血直流,卻不覺得疼痛。原來,那些身體上的傷,遠遠抵不過精神上的傷。
忽然一道白亮的光刺破我的眼膜,耳邊隱隱聽到汽車喇叭驚恐的鳴叫,我愣愣地站起身,卻不知道該怎麼躲避。
下一刻天旋地轉,我整個人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裏。
“羽颯……”
我抬起頭,看見蘇寒焦急的臉龐,他死死的抱著我,滿眼驚恐:“羽颯你不要想不開,我接了白澤的電話才知道你深夜一個人出門……”
“我不會想不開,”我的意識一下子歸位,輕聲道:“白澤不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出來的。”我仰起臉,咬牙不讓眼淚流出來,“我還帶走了他的孩子,他已經三個月大了,我要把他生下來,好好的養著,等他長大了,他一定和他父親長得一摸一樣,我就帶著他去找白澤,我要破壞他的家庭,摧毀他的人生,我要他永遠都對我愧疚……”
我伸出凍得已經發麻的指間撫上蘇寒心痛無比的臉,輕聲道:“你知道他又愛上誰了嗎?蘇暖,你的妹妹,我最好的朋友。”
蘇寒俊逸的臉龐一下子驚得蒼白,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羽颯你冷靜點,你別這樣,我會好好照顧你,你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或許是他的手太過溫暖,或許是我已心力交瘁,我一瞬間隻覺得渾身沒了力氣,眼前一黑,便睡了過去。
蘇寒將我安頓在離他公司不遠的一個單身公寓裏,每天下了班便提了大桶的補品來看我,見我精神日漸萎靡便從白澤那裏將我的吉他拿了過來讓我解悶。隻是我懷孕之後雙腿雙手浮腫,連最簡單的和弦都按不住了,他就自彈自唱哄我開心,隻是這世間大多都是情歌,相聚離散,陰晴圓缺,又怕我聽見傷情,就每天寫了新歌和我一同探討。想起樂隊成立之初,我和他也是每天日日夜夜地守在一起,我寫詞,他填曲,一步步走向成熟。他說我音色嘹亮美好,就自己做了和弦讓我做主音,一步步的相互扶持,若是沒有遇見白澤,讓我刻意忽略他眉間的情深意重,我和他怕是早已牽手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