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孤城15(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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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失身入青樓

自被天花毀容之後,秀英便再也沒有照過鏡子。秀英知道自己不但不再漂亮,而且醜得不能再醜。但對容顏漂亮的向往畢竟是所有女孩兒的天性。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聽有人稱自己是“漂亮大閨女”,萬念俱灰的秀英不禁還是轉過頭來,想看這個世界上的這個好心人最後一眼。

路過黑龍灘的,是一個叫黃瞎子的二流子。這黃瞎子雖說天生近視眼,卻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經常做些坑蒙拐騙的勾當。因看不清秀英的臉麵,便覺得有著一頭長發的秀英很是耐看。待問明秀英尋死原因,心裏馬上便起了一個歪歪心思。

於是,在“好心人”黃瞎子的勸說下,秀英收起尋死念頭,跟隨他離開家鄉,到了青島。

青島“東籬書寓”的老鴇子聽說黃瞎子給她領來一個“絕色美女”,忙迎出門來看。一見秀英那一頭可人長發,便有三分歡喜。不料束起秀英長發再看,差點嚇個半死。回過氣來,指著黃瞎子鼻子大罵:“你這死瞎子窮瘋了吧!從哪揀來個怪物,想砸老娘的生意啊!”

黃瞎子本以為奇貨可居,沒想到拿黃銅當了金元寶。暗暗掃興隻得央求老鴇子多少賞幾個辛苦費:“葷的總比素的強啊,畢竟也是一個尚未開苞的黃花閨女。”最後老鴇子不耐煩瑣,勉強收留下秀英,讓她在“東籬書寓”後院,躲開人幹些漿漿洗洗的粗活兒。

可誰也沒想到,生得如此之醜的“天花”少女秀英,竟很快成了“東籬書院”的頭號“花魁”,變成老鴇子一顆生金長銀的搖錢樹。

是一家綢緞莊的掌櫃偷窺了秀英洗澡的背影,而發現了這個“人間絕色”。那綢緞莊掌櫃極品的黑綢是常見的,卻從未見過這般如黑綢樣油亮的長發;極品的白緞是常摸的,卻從未摸過這般如白緞樣光滑的肌膚。綢緞莊掌櫃當時就兩眼發呆,不能自已。轉身就去找老鴇子,單要睡那個“長發美人”,並任由老鴇開價。

長發美人?機敏的老鴇子一醒悟過來頓時暗喜:看來像黃瞎子那樣眼神兒的人還真不少啊!接著便馬上表現出她天生的經營策略:“那可不行!人家是大戶人家的落難小姐,眼下隻是在這裏暫住,哪會輕易跳這火坑?再者,人家還定了親的。”

但綢緞莊的掌櫃似著了魔,寧願孤注一擲,也要千金買笑。老鴇子無奈,隻好勉強答應:“好吧。唉,落毛鳳凰不如雞,苦了人家這大家閨秀!不過,這可關乎人家的名聲,你一不能打聽人家的姓名家世,二不能和人家說話,三不能看人家的臉。並且白天不行,你必須晚上來。我隻能說服人家在黑暗裏陪你。”

綢緞莊掌櫃雖極不情願,可屈於誘惑,最終還是接受了老鴇子提出的這些近乎苛刻的條件。

三、秀發傾人城

“東籬書寓”新來了一個神秘的長發美女的消息很快傳出去,神秘的誘惑便吸引了無以數計的達官顯貴。秀英的靚發和肌膚便如洋溢於“東籬書寓”那種不散的淡淡鴉片煙味兒,使無以數計的嫖客成癮而不能自拔。沒有人見過秀英的臉,秀英的容貌便被演繹得千嬌百媚,風情萬種。沒有人聽秀英說過話,那黑暗之中的勾當反被說成是大家閨秀的矜持和雍容華貴。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不一樣的啊!後來,一些見過大世麵的富商大賈費盡周折,終於從老鴇子那裏打聽到了秀英的身世底細。原來,這個靚發的“絕世美人”,竟是某北洋老派軍閥家的三小姐!日本人占了北平,那北洋軍閥失勢,家破人亡的三小姐便來到青島。卻不料投親不遇,無奈這才隱姓埋名,墮落風塵。能夠與之春宵一度,真是天大的機緣,莫大的造化啊!

於是秀英更是身價倍增,芳名遠播。如水般的金銀向“東籬書寓”流淌,而填不滿的,是老鴇子得意的臉上愈來愈深的笑紋。

最後消息傳到駐青島的黑魆部隊,把黑魆部隊的憲兵隊長黑田也招來了。這下子,“東籬書寓”的老鴇子可給嚇壞了。這個小個子日本人黑田雖說長得人模狗樣,性情卻是極其凶狠殘暴,根本就不把中國人當人。自打黑魆部隊在青島登陸,前海一帶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中國人遭他禍害。要是讓黑田知道自己玩兒的花樣兒,老鴇子哪裏還有命在!

任是老鴇子把那神秘的“長發美人”吹得規矩再多譜兒再大,黑田壓根兒就不當回事甚至更狂妄:哪怕她是公主是皇妃,在大日本皇軍麵前也要拱手臣服!接著蠻橫地推開老鴇子直奔樓上秀英的房間。老鴇子就是想玩兒個“狸貓換太子”,也來不及了!

那就趕快溜吧!老鴇子到底是老江湖,拿得起放得下當機立斷。

秀英自被老鴇子安排接客雖說足不出戶,黑暗裏也多少聽說了些日本鬼子在青島的獸行。原本老鴇子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客人給她多少錢,都不能讓客人見她的臉。可秀英聽說這次來的是一個凶狠殘暴的日本人,提心吊膽之餘不禁又有種不可抑製的好奇心和惡作劇。日本鬼子做了那麼多壞事兒,難道他們個個青麵獠牙長得比我還嚇人?我倒要和他比比誰長得嚇人!於是當黑田脫光衣服向她身體壓過來的時候,秀英突然掀開蒙在自己臉上的布。

正在興奮當口兒的黑田突然見了比鬼還恐怖的一張臉,任他是膽大包天也不由魂飛魄散!大叫一聲赤身裸體便往外跑!不料一個措手不及,一下翻出樓梯的欄杆,跌下三樓把脖子折斷了!

“東籬書寓”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好在日本鬼子雖然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對軍官到非軍方開辦的慰安所尋歡還是明令禁止,黑田是自己一人偷著來的。消息還不至於一下子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