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安排麵包車在外邊蹲守是別墅主人的防衛措施之一,這根本就阻攔不了他接近目標,他沒有再去多想,施展鬼魅一般的身形潛進別墅。
上了年紀的人習慣早睡早起,但睡眠程度比較淺,稍有動靜便會很快醒來。
鍾三爺睜開眼隱隱綽綽地感覺到牆角的沙發裏有一個人影,他伸手擰亮床頭的燈問了聲誰在哪?沒有回應,他摸起放在床頭櫃上的老花鏡帶上,又問了聲是誰啊?
人影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一邊由懷裏掏出一隻槍嘴上安了消音器的短槍。
“你?”鍾三爺終於看清了來人,原來是昨日在梅家見到的青年。
陡然出現在家中的不速之客和由客人帶來的蓬勃殺意,老人對此沒有過多的驚訝與恐懼,他知道這是遲早都要發生的事,唯一有一些驚異的是,來收取自己性命的人竟然是這個青年。
郎劍威的聲音依舊如日前向他問好時一樣的清朗爽耳,卻冰冷得令人心頭生出徹骨的寒意,“對不起了,三爺,我是奉命行事。晚輩敬重您的為人,您也不會讓晚輩為難吧!”他說著將裝著消音器的短槍倒轉槍口遞到鍾三爺麵前。
鍾三爺低頭看看,眼裏一抹精光閃過那是一個人強烈的求生意識,他想用這支槍為自己拚出一條生路,但在一瞬間他就放棄了,他毫不懷疑隻要他一有動作,這個年輕人立刻便會送他赴黃泉,取人性命並不一定隻有槍支才管用,他所知道的殺人手法就不下五十種。
蒼老的聲音響起:“不久前,我以為我會走在我女兒前麵,誰知道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現在剛剛決定和外孫女過幾天清靜日子,有人卻連我這行將就木的老頭子都不想放過。”多年的江湖經曆他早已看淡了生死,小外孫女的到來卻為他的暮年生活增添了意想不到的活力與樂趣,使老人開始格外留戀這個世界。
郎劍威沒有去打斷他,默默佇立著安靜地聆聽老人的敘述,鍾三爺最終也沒有接他手中的短槍,緩緩問道:“年輕人: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您是想問與夫人明裏暗裏作對的人他們都是怎麼死的,是嗎?”
“年輕人,聽了你的話,我想我已經得到答案,其實看到你出現在我麵前,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但我更感興趣的是你替這個女人賣命圖的是什麼,你認為為她做的一切都值得嗎?”
“‘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夫人待我有養育之恩。”郎劍威淡淡地說道:“三爺不會不知道。”
“這個年代的年輕人還能夠有你這種思想的不多啦!”
郎劍威接著道:“夫人可差遣的人手不止我一個。”
“可與你有相同能力的卻找不出第二個。”
郎劍威如何聽不出這老頭兒的話外之音,不由感歎何瑛的先見,隻不過老頭如今為的不是自己而是為了後輩子孫,如果有可能沒有人希望自家的兒孫在別人的屋簷下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三爺,我是奉命行事,您別叫做晚輩的為難。”郎劍威還是那句話,不論老頭懷的是何種理由,郎劍威都不可能背棄何瑛這是他目前做人的底線,隻不過他也不會對老頭下手了,更不會眼看老頭被人殺掉。
就在窗戶玻璃被擊散的刹那,郎劍威飛身一把將老頭兒矮胖的身軀推開,一顆灼熱的子彈擦過他的後背,所幸沒有傷到。
狙擊手麼?郎劍威隨後一腳踹翻了床頭的落地燈,滅掉這間屋裏唯一的光源,從寬大的床上打了個滾落到床鋪的另一側,探手將被他推倒在床上的老頭兒給拽下來,一手把老頭壓在地板上,另外一隻手抓起床鋪上一隻鬆軟的枕頭朝著屋子一角高高地甩了出去。
隻聽撲的一聲,塞滿鴨絨的枕頭憑空暴開,白色的絨毛如同雪花一般紛紛揚揚飛了一屋子,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郎劍威看清了槍械發射時產生的槍口焰竟然是來自停在外邊車道上的白色麵包車。
他暗暗皺眉,這時屋裏雖然稱不上伸手不見五指,但從麵包車那邊望過來恐怕也是黑漆麻烏一片,對方槍手在這種情形下仍然能夠一槍命中移動中的物體,看來對方是配備了夜視鏡這一類的工具。
“三爺,那輛車不是您家的嗎,它停在外麵多久了?”
“什麼車?”不愧是闖蕩江湖幾十年的,遭到突然變故鍾三爺麵不改色還想探出頭去尋找那輛什麼車,被郎劍威不客氣地又是一把按倒,他用的力道極大,老頭兒的額角“咚”地磕在地板上幸好地板是木製的,可也把老頭兒給疼得呲了一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