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郵黃沙道上,一行十餘騎疾馳而過,最前麵的是位年輕男子身穿一襲黑衣,臉上帶著同樣的黑色麵具行在最前方,這一隊人馬好像都以這個男子為首,他身後兩個喇嘛身穿大紅藏袍格外顯眼,其餘人都是一身蒙古兵的裝扮。忽然前麵男子勒住韁繩,身下馬匹一聲嘶鳴停了下來,身後眾人雖然不知他為什麼要突然停下但還是同樣紛紛勒住奔馬立在他身後,為首男子四處掃視一圈,暗暗皺眉,回身大聲問道:“紮木,我們這是到了哪裏?”騎士中紮木一騎而出行到那人身後回道:“駙馬爺,我們剛剛繞過了揚州,現在差不多已經在高郵境內了。”這個為首黑衣人便是奉命前來捉拿文天祥的常安了,他現在改作黑衣裝束,而且因為銀麵駙馬名氣在宋地太大,為了避免被有心人認出又有一番麻煩,無奈之下臨行前他讓他用精鐵新打製了一副麵具,將原來銀色麵具還給了吾魯真。他身邊的這兩個大喇嘛就是忽必烈當初說要派給他做幫手的木柯還有什銧,常安心裏卻別有一番打算,倒也沒有拒絕這二人的隨行,但他沒想到臨行前,紮木帶了數十個追過來說要為他帶路,常安估摸著這又是吾魯真不放心,怕他身份暴露兩個喇嘛對他不利,讓紮木找個借口帶人來保護他,心裏暗歎,不忍拂了她好意,帶著這一行人就馳往南方。
襄樊丟失後天下形勢大變。元軍步步為營過江侵宋,所過之地宋軍守城或降或亡,僅僅數個月,元軍便逼近大宋都城臨安,李庭芝部敗退到揚州,見元軍勢大,無法隻能直接采取閉城死守的方案。除了揚州,江陵,夔州等重城在元軍猛虎般的攻勢下也開始岌岌可危。
常安喃喃道:“走了這麼遠了。”接著問道:“你可知道文天祥現在會去哪裏?”紮木回道:“啟稟駙馬,據屬下剛剛得到的消息來看,前幾日文天祥曾經逃去揚州尋求李庭芝的庇護,但是先前我們阿術將軍放出話來說文天祥乃是我大元派往宋地來勸降這些將領的,那個李庭芝的忠心是不假,但愚昧昏庸,竟然信以為真,所以他在宋地轄區內全線下發通緝令通緝文天祥。嚇得文天祥連揚州城都沒敢進就繼續南逃,昨天我們的人曾在這裏遠遠看見有幾個村夫拿著籮筐做轎子抬著一個人在這裏走過,認為很可能就是文天祥,但是等他們追過去之後,那些人卻躲進了林子裏,他們搜查了半天沒有找到就回去稟報了。
常安奇道:“他們幾個當兵的居然抓不住的村夫?而且那些村夫還抬著人!”紮木苦笑道:“駙馬爺,您有所不知,雖然我們打下了襄陽,攻破了鄂州進入了這江淮南地,但是揚州以南卻是宋軍蒙軍,流匪山賊混雜的地方,十分不太平,我們的人也不敢單獨在外麵多駐留,所以他們可能隻是大略察看了一遍,並沒有深入搜索,所以才讓文天祥那些人有機會在他們眼皮底下逃走了。”常安一摸下巴輕笑道:“沒想到這裏還有流匪山賊,這倒有些意思了。”什銧將金剛圈一晃笑道:“怎麼?駙馬爺對那些流寇感興趣?”常安淡笑道:“的確,淩某還沒有見過山賊呢?要不是有重任在身,淩某倒還真想會會一下他們。”什銧笑道:“既然駙馬有這種雅興,我們兄弟事後一定陪駙馬走這一圈。”扭頭看著一旁的木柯道:“師兄意下如何?”木柯點點頭,枯瘦的麵上泛起一絲難看笑容道:“全憑駙馬吩咐。”常安擺擺手道:“多謝兩位大師好意,在下也隻是興致所到隨口一說,大師不必太過放在心上。”話題一換截口道:“倒是在下聽聞就在在下離開大營不久令師祖薩迦班智達活佛就到了大營裏,一直可惜離去太早無緣拜會他老人家,倒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為何會從藏地不遠萬裏來到這塞外江南啊?”什銧笑道:“沒想到駙馬的消息這麼靈通啊,蔽教祖師確實已經在蒙古大營裏了,這其中緣由也簡單的很,自從上次謝震等人行刺後,大汗震怒,認為南朝刺客越來越囂張,知道這些南朝武林裏高手眾多,身邊那些軍士人數雖多但下一次不一定能擋得住他們,所以才千裏迢迢把祖師請過去暫時護衛大汗的安全。”
常安哦了一聲道:“想來有了薩迦班智達活佛的坐鎮,那些南朝宵小再也無法在營中傷到大汗分毫了。”什銧哈哈一笑接著靠近常安悄聲道:“實不相瞞,祖師這次之所以這麼幹脆的應招前來也和他的一件心事有關。”常安裝作感興趣的樣子道:“以貴教祖師之能什麼事解決不了,不知道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前輩這麼牽腸掛肚。”什銧臉色神秘悄聲道:“不瞞駙馬,聽多吉師兄傳話來說……”正講道這裏,木柯輕咳一聲,什銧頓時止了話頭看向木柯。木柯沉聲道:“駙馬爺,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抓住文天祥,完成大汗交代的任務為重啊,到時候大汗一高興,妙言公主與駙馬爺就可完婚,我們師兄弟還要問您討一杯喜酒喝呢。”什銧喜道:“是啊,是啊,到時候這杯酒水我們是喝定了。”常安到耳邊的答案被木柯打斷,語氣卻絲毫不動怒笑道:“好說,好說,那此行還要仰仗兩位大師多多出力啊。”木柯,什銧齊聲道:“我等為駙馬效力,義不容辭。”常安一笑扭頭問紮木道:“前麵是哪裏啊。”紮木回道:“啟稟駙馬爺,走完這條道,再往前麵走一點便是常州境內了。”常安道:“常州?那你認為文天祥會不會就去那裏?”紮木略一思量道:“以小人之見,這文天祥十有八九就藏在常州。”常安問道:“何以見得?”紮木道:“此去北麵瀘州是咱的地方,西麵鄂州也是,東麵揚州,平江雖然是宋軍領地,但是那裏現在正到處張貼捉拿他的榜文,他也不可能回去那裏。高郵周圍我們的人一直在四處搜尋,他要想逃命隻能一路繼續往南走,經常州到泰州借海路逃脫,而自此往西南便是常州。”常安點點頭道:“如此說來倒有些道理,好吧,我們這就前往常州,爭取在那裏截住他。”一揮馬鞭,一行人激起一路揚沙馳向常州。